第7章 挨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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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一系列不大不小的风波，《一代暴君》广播剧第一期顺产发布。庄晓杰的幕后团队个个是圈内精英，从制作到包装无不尽善尽美，再加上前期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宣传造势，以及原著红文效应加持，登录ys时声势浩大。粉丝路人齐来喝彩，剧贴当天连翻三页，微博剧评号也集体出动，长短剧评应接不暇，虽对剧中各环节褒贬不一，但对主役攻却是一边倒的好评如潮。
潇潇雨歇一时之间成了网配圈万众瞩目的新秀。
庄晓杰眼看砖佳预言成真，在换人这问题上再次犹豫了，潇潇雨歇也算他一手栽培出来的，自己不使唤就肯定会被别人拿去使唤，为他人做嫁衣的亏本买卖岂是他三更弦断能干的？
就在他举棋不定时，祸事不期而至。发剧第三天，剧贴里悄然涌现一批诡异的双眼皮，打着《一代暴君》原著粉的旗号对潇潇雨歇的演技进行大肆批判。
“这哪儿是范凌啊，气质感觉都不对，整个一ooc！”
“估计cv录音前没看原著，这根本不是范凌，如果看了还配成这样，此cv理解能力堪忧。”
“超级喜欢这篇文，出剧前抱了很大期望，结果竟是这样，剧组长点心吧，能力不够还抢授权，简直糟蹋原著！”
“听到主役攻出场就忍不住点叉，这是范凌？你tm在逗我！”
…………
形势急转直下，很快引发剧粉和这批“文粉”的大掐架，各路黑子混水摸鱼，好事路人煽风点火，直闹得不可开交。庄晓杰腥风血雨过来人，此情此景见惯不惊，奉行敌不现我不现原则，命令狗尾巴草等人按兵不动。不出所料，在剧贴再度飞快连翻三页后，对手有意无意间露出马脚。
“作为一个长年听剧党兼这篇文的死忠粉，觉得“有求必应’在《春风不解伊人愁》里的表现最接近我心目中的范凌。”
这条评论甫一出现立刻一呼百应。
“对啊，有求必应的声线最接近范凌，剧组为什么不找他配？”
“虽然有求必应戏感略僵，但确实最适合范凌，至少出来的效果会比这个新人好很多。”
“这个剧是不是独家授权啊？配这么烂，有没有文粉去跟作者申请多授权？想听有求必应配范凌。”
…………
庄晓杰看罢嘿然冷笑，他所料不虚，有求必应那伙人果然为授权的事怀恨在心。
狗尾巴草愤愤不平说：“肯定是大饿鱼煽动有求必应的粉丝来闹事，不敢直接针对大大你，砖佳他们又是圈里的大牌士大夫，硬骨头啃不动，看来看去就朝最没存在感的潇潇下口，真不要脸！”
过了一会儿，她呈上新敌情。
“我刚去潇潇的微博，看到很多小号在《一代暴君》的发剧微博下挑事，我已经劝他别搭理那些人，潇潇说他知道。”
迟疑片刻，她央求：“大大，潇潇再怎么说也是剧组的人，我们不能眼睁睁看他挨骂啊，我们这个剧质量明明不错，也有那么多好评，干嘛忍受这种污蔑，太欺负人了！”
就算她不吭声庄晓杰也不会坐视苍蝇乱舞，但撕逼讲究策略，绝不能贸然出面支持潇潇雨歇，那样会直接和有求必应敌对，双方各有十万粉丝，战火一燃局面极易失控。
“这事我会想办法，你们都不许轻举妄动。”
他颁下禁令，转身去微博私信《一代暴君》的作者“含笑半步癫”。
“含笑大大你好，我是温溶月的配音者三更弦断，等您有空的时候能回个话吗？我想和您聊点事。”
含笑半步癫不久回信。
“哎呀，是三更弦断大大呀，我刚听完《一代暴君》的广播剧，做得实在太棒了！剧组的各位都辛苦啦，鞠躬~”
看这画风也是个耿直人，庄晓杰暗喜。
“大大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这次剧组成员都算圈里的老人，只有范凌的cv潇潇雨歇是新人，他第一次担任大制作的主役，心里没底，发剧前一直很紧张，就怕您不满意呢。”
“啊，那个主役攻是新人？真听不出来，我还以为也是位低调的大大呢。麻烦转告他不用担心，他配得很好，我非常满意。”
“哈哈哈，那真是太好啦。不过这个新人有点缺乏自信，需要别人多点鼓励，大大您如果有时间，能不能发个微博给他点肯定，相信这么一来他下期会更努力的。”
庄晓杰步步为营设局下套，含笑半步癫丝毫未有觉察，一拍胸脯答应下来。第二天上千字的剧评出现在她的微博首页，这位实心眼的作者热诚赞美了《一代暴君》剧组各成员，尤其对潇潇雨歇着墨良多。
“这位潇潇雨歇用声音勾勒出了我笔下的范凌，更用他细腻精湛的表演赋予这个角色鲜活的生命力，让人心驰神往欲罢不能……”
试问能有谁的评判比原著者本人更具权威性？
含笑半步癫的微博很快被拷贝到剧贴里，前一刻还大放厥词的“文粉”被集体打脸，顷刻间哑然败退，部分死鸭子嘴硬的也难以再掀风浪。
狗尾巴草屁颠屁颠跑来。
“大大，含笑半步癫的剧评是怎么回事？”
庄晓杰嫌弃这跟班脑残，怕她不小心说漏嘴，有些机密能瞒就瞒。
“我哪儿知道怎么回事，估计她喜欢这个剧顺手写篇评呗。码字的人，这点事小菜一碟。”
“不对，她的文很多都做过剧，从没见她写过剧评。”
“那就是咱们这个剧做得特别对她胃口吧。”
“哈哈哈，估计是。她可算帮了咱们大忙，有她站台挺潇潇，看有求必应和大饿鱼还怎么搞小动作！”
庄晓杰巧用智谋，一计退的十万兵，心中好不自得，绝料不到世事无常，有一种变故最防不胜防，那就是“祸起萧墙”。
当他借助含笑半步癫的剧评扭转不利态势后不久，潇潇雨歇在微博发布了一段音频，这段音频的问世震动了半个网配圈。
“半世胡打溜球，管他娘长堤春去柳絮飞；一生知恩必报，谁料想细雨夜来桃花开……”
他用倜傥潇洒又孤傲落拓的公子音念了一段长达2分钟的台词，名仕风流跃然于形，好一个轻裘宝马，慷慨林下的翩翩才郎，花间一壶酒，灌得花痴粉如痴如醉。
“潇潇大大好苏啊！好想给你生猴子！”
“好棒好棒！少女心快爆了！”
“好久没听到这么苏的苏攻音了，开口就给跪了！”
狗尾巴草听闻，迫不及待戴上耳朵，准备加入喝彩的队伍中。可是听到半截，她的脸整个发白发绿，猛点潇潇雨歇的企鹅头像，打字时双手止不住哆嗦。
“潇潇，这不是有求必应在《春风不解伊人愁》里的台词吗？你干嘛录这个呀？！”
上班时间潇潇雨歇未能及时回复，狗尾巴心急如焚，耳机里更响起密集的扣扣提示音，圈内基友成群结队前来，无一不是打探潇潇雨歇翻配《春风不解伊人愁》一事。经他们提点，粗心的狗尾巴草才发现，潇潇雨歇还在这段音频前配了一行字。
“你们听听，是这个效果吗？”
大凡长盛不衰的经典总免不了被后人重新演绎，凡是翻版者又少不得被人拿来同原版对比。《春风不解伊人愁》既是一部叫好叫座，经各路人士盖章认证过的经典老剧，也是有求必应在网配圈的成名作。正是这部剧为他赢得了“网配中生代第一小生”的桂冠，至今被“应粉”奉为神剧。潇潇雨歇一个新白透，翻配前辈的代表作本无不可，但时间点选得大错特错。《一代暴君》发剧后，‘应粉’处心积虑借机寻衅，日前点燃的引线被原著者的剧评扑灭，正算计着如何卷土重来，潇潇雨歇这段翻配，实在给了他们大好借口。
当庄晓杰加班归来，获知这令人措手不及的□□时，应粉已在123言情网友交流区（2区）开辟第二战场，专门设贴讨伐潇潇雨歇，帖子里枪林弹雨，硝烟弥漫，观战者驻足其中，也忍不住顶钢盔。
“这个潇潇雨歇要不要脸啊，说他不如有求必应他就去翻配人家的代表作，这是公开向人家下战书吗？”
“有求必应入圈这么多年，实力成绩有目共睹，他一个小新人哪里来的自信跟人家比，还有脸说‘你们听听，是这个效果吗？’，懂不懂什么叫自知之明啊？”
“他就是想红吧，入圈一年一直透明，好容易抓住一次露脸的机会，当然拼了命的上蹿下跳。”
“三更弦断也是眼瞎，怎么找这么个‘戏精’配攻。”
“三更挑男人的眼光一向糟糕，你们难道忘了那个退圈的秦广陵也是个有名的‘戏精’。”
“给三更点蜡，糊了半年终于配了个红文，结果遇上个扫把星。”
“发剧到现在掐了好几场都没见三更出来表态，估计也不满意这个新人吧，我看第二期说不定会换人，以三更的作风，丢车保帅是最佳选择。”
………………
2区版规相对宽松，123言情特色的马甲制又为各种言论提供无差别保护，帖子里经常呈现的，不是就事论事的辩论，而是无理取闹的攻击。所谓树大招风，庄晓杰深知授权这件事上，真正拉仇恨的人是自己，“应粉”总会见缝插针把战火往他身上引。
可此刻最令他恼火的还不是有求必应一干人。
“尾巴，你这个有眼无珠的蠢货，怎么给我推荐这么一个心机婊，我被他害惨了你知不知道！”
庄晓杰厉声咆哮，桌子拍得山响。
狗尾巴草连发好几个可怜兮兮的打颤表情，哭告：“大大，潇潇说他只是想配好这个角色，看帖子里有人提《春风不解伊人愁》，专门跑去研究了半天。他是真的想向有求必应取经，不是存心挑事。”
庄晓杰早不满狗尾巴草时刻袒护潇潇雨歇的做法，他见多了“害人之心”，因而随时保持“防人之心”，首先认为狗尾巴草作为自己的内围，理应处处尽忠职守，在利益攸关的问题上维护他人就是有二心。其次人心隔肚皮，潇潇雨歇和他们相处时间不长，二次元谁也做不到知根知底，只能从行为分析人品。别的不说，单凭他选在这个敏感时期招惹有求必应，庄晓杰打死不信他的动机会如他解释的那般单纯。
“我看这小子就是想红，我和有求必应都是圈里的大红人，随便沾上一个都话题性满点，趁着跟我合作的机会去撩有求必应，拉着我们两个陪他炒作！”
狗尾巴草驳疑：“不对，潇潇不是这种人。他要是心机这么深，人又这么jp，当初就不会帮我隐瞒挂兰亭的事。”
庄晓杰锤桌：“你那脑袋跟月球表面似的全是坑，当然看不破。他肯定一早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想利用你来接近我捞好处，所以先假惺惺收买你！”
“不会的，我从没对外公开过我们的关系，他怎么知道我是你的内围？”
“这还用问吗？这两年你策划了我十几部主役剧，明眼人谁还看不出你我的关系？我叫你别承认是为了防止将来遭遇不测，在言论上有个回旋的余地，不信你出去问问，圈子里哪个私下不说你是我内围。他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不，我不信，潇潇真不是这种人，我敢用脑袋打保票，大大，肯定是你误会了！”
狗尾巴草固执病发作，死活不接受庄晓杰的推断，要让这脑残掉眼泪，除非把棺材板抬到她跟前，为此庄晓杰发出最后一条指示。
“今晚9点你去歪歪频道呆着，我约那小子过来对质。”
现场对质不比打字聊天，需要思维机巧口才出众，更考验一个人的应变能力、心理素质，是网络社交中检验真伪的最佳方式。庄晓杰曾用这方法击败过好几个对头，论机智、厚黑，网配圈能与他匹敌的屈指可数，总有手段叫心怀鬼胎者现形。
潇潇雨歇依旧准时到场，庄晓杰客气的问他“饭吃了吗？”“身体都好了么？”，这样先礼后兵，万一日后需要公布录音内容，也显得自己有礼有节。
“不用客套了，我们说正题吧。”潇潇雨歇态度礼貌，言辞却分外直白，“那个配音练习我已经删掉了，我事先不知道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让你也遭受牵连真的很抱歉。事情已经这样了，道歉也起不了作用，既然那些人希望我退剧组那我就退吧，这样也许能为你们挽回一些损失。”
庄晓杰颇为意外，吃不准这小子是真傻逼还是无招胜有招，笑道：“潇潇，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替剧组做决定，不觉得这样太任性了吗？”
潇潇雨歇完全没有表现出对立的意思，再次道歉：“对不起，目前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表示歉意了。我想我退出，那些人应该就能消气，不会再追着剧组骂。”
庄晓杰试探：“先别忙着说退不退，我能先问个问题吗？你是怎么想到要去翻配《春风不解伊人愁》这个剧的呢？”
潇潇雨歇轻轻叹气，似乎有些无奈，随后不慌不乱不紧不慢说：“我看剧贴里有人说那个剧的主役攻和范凌的感觉最接近，以为达到那个标准就能被听众认可，所以照着那个cv的感觉进行了模仿，你应该能听出来，那种发声方式和我平时的习惯有一定区别。”
庄晓杰顺藤摸瓜：“恩，我听出来了，这么说你只是单纯想模仿他的配音方式？”
“是的，虽然我觉得那种发声方式不科学，长期容易坏嗓子，但那个cv的先天条件很优越，低音部分比我浑厚，说一些比较抒情的台词时更有感染力，我的音质缺少那种优势，需要用技巧弥补，第一期录音时我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听众能提出来，我觉得还是有值得改进的地方。”
庄晓杰正诧异这份专业又谦虚的解释，狗尾巴草已发来信息：“大大，潇潇态度那么诚恳，我就说他不会动那些歪脑筋的。”
庄晓杰不理她，意味深长的微笑道：“潇潇你的想法我理解，可是你这次的行为太鲁莽了，网配相对于别的圈子是要简单一些，但也不是你想象的可以随心所欲，有时一件无意识的举动就会触及某些人的敏感神经。以旁观者的眼光看，这件事确实是你欠考虑。”
潇潇雨歇憨厚的“恩”了一声。
“我听人分析以后也明白是我不对，我以为这就是个爱好者的圈子，不知道有这么多复杂的关系和禁忌，纠纷是我引发的，我愿意承担责任。”
“你真要退剧组？”
“如果能减轻剧组的损失，我现在就可以退出。”
“那假如我决定重制第一期，找人顶替你，然后删除现有的剧贴，再把发布到各大平台的剧全部下架呢？这样过不了多久就没人记得你曾经配过这个剧，你过去几个月的努力也全部泡汤了，你会不会生气？”
庄晓杰深知人性的虚伪，要验证一个人，得采用极端手段加以逼迫。
潇潇雨歇淡然而笑，隐约透露一丝嘲弄，不加思索回应：“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来网配是想提高专业技能，毕竟配音是我今后赖以谋生的工作，找到一些学习磨练的机会就够了，能留下作品当然好，没有也就随缘啦。”
庄晓杰陪笑两声：“你倒是很想得开啊，这个剧你现场pia音pia了几个小时，又反音反了七八遍，还为配音大病一场，现在说废就废，都不觉得可惜吗？”
潇潇雨歇仍未露破绽：“不可惜啊，那两次pia音我也跟你学了不少东西，虽然今后可能都用不上，但也给了我一些启发，有收获就是好的，别的我真不觉得有什么好计较的。”
毫无功利性的论调着实呛了庄晓杰一下，他咬咬牙，皮笑肉不笑说：“哈哈，你能这样想实在太好了。”
“恩，那就这样吧，我去洗澡了，晚安。”
潇潇雨歇轻轻的来，又轻轻的去，挥挥手，不带走天边一丝云彩。庄晓杰盯着他转为黑白的扣扣头像，只恨眼珠不是扫描仪，照不透这人的心肝肚肠。
好个潇潇雨歇，究竟如狗尾巴草所说是个老实巴交的真君子，还是扮猪吃老虎的极品心机*？
他慢条斯理点燃一根香烟，乳白的烟雾喷向频幕，再反弹回他脸上，蜿蜒缭绕盘旋浮荡，营造出微妙的悬疑感。
庄晓杰很应景的翘起唇角，冲着潇潇雨歇的头像冷笑。
“少年，你已经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了。”
经历一系列不大不小的风波，《一代暴君》广播剧第一期顺产发布。庄晓杰的幕后团队个个是圈内精英，从制作到包装无不尽善尽美，再加上前期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宣传造势，以及原著红文效应加持，登录ys时声势浩大。粉丝路人齐来喝彩，剧贴当天连翻三页，微博剧评号也集体出动，长短剧评应接不暇，虽对剧中各环节褒贬不一，但对主役攻却是一边倒的好评如潮。
潇潇雨歇一时之间成了网配圈万众瞩目的新秀。
庄晓杰眼看砖佳预言成真，在换人这问题上再次犹豫了，潇潇雨歇也算他一手栽培出来的，自己不使唤就肯定会被别人拿去使唤，为他人做嫁衣的亏本买卖岂是他三更弦断能干的？
就在他举棋不定时，祸事不期而至。发剧第三天，剧贴里悄然涌现一批诡异的双眼皮，打着《一代暴君》原著粉的旗号对潇潇雨歇的演技进行大肆批判。
“这哪儿是范凌啊，气质感觉都不对，整个一ooc！”
“估计cv录音前没看原著，这根本不是范凌，如果看了还配成这样，此cv理解能力堪忧。”
“超级喜欢这篇文，出剧前抱了很大期望，结果竟是这样，剧组长点心吧，能力不够还抢授权，简直糟蹋原著！”
“听到主役攻出场就忍不住点叉，这是范凌？你tm在逗我！”
…………
形势急转直下，很快引发剧粉和这批“文粉”的大掐架，各路黑子混水摸鱼，好事路人煽风点火，直闹得不可开交。庄晓杰腥风血雨过来人，此情此景见惯不惊，奉行敌不现我不现原则，命令狗尾巴草等人按兵不动。不出所料，在剧贴再度飞快连翻三页后，对手有意无意间露出马脚。
“作为一个长年听剧党兼这篇文的死忠粉，觉得“有求必应’在《春风不解伊人愁》里的表现最接近我心目中的范凌。”
这条评论甫一出现立刻一呼百应。
“对啊，有求必应的声线最接近范凌，剧组为什么不找他配？”
“虽然有求必应戏感略僵，但确实最适合范凌，至少出来的效果会比这个新人好很多。”
“这个剧是不是独家授权啊？配这么烂，有没有文粉去跟作者申请多授权？想听有求必应配范凌。”
…………
庄晓杰看罢嘿然冷笑，他所料不虚，有求必应那伙人果然为授权的事怀恨在心。
狗尾巴草愤愤不平说：“肯定是大饿鱼煽动有求必应的粉丝来闹事，不敢直接针对大大你，砖佳他们又是圈里的大牌士大夫，硬骨头啃不动，看来看去就朝最没存在感的潇潇下口，真不要脸！”
过了一会儿，她呈上新敌情。
“我刚去潇潇的微博，看到很多小号在《一代暴君》的发剧微博下挑事，我已经劝他别搭理那些人，潇潇说他知道。”
迟疑片刻，她央求：“大大，潇潇再怎么说也是剧组的人，我们不能眼睁睁看他挨骂啊，我们这个剧质量明明不错，也有那么多好评，干嘛忍受这种污蔑，太欺负人了！”
就算她不吭声庄晓杰也不会坐视苍蝇乱舞，但撕逼讲究策略，绝不能贸然出面支持潇潇雨歇，那样会直接和有求必应敌对，双方各有十万粉丝，战火一燃局面极易失控。
“这事我会想办法，你们都不许轻举妄动。”
他颁下禁令，转身去微博私信《一代暴君》的作者“含笑半步癫”。
“含笑大大你好，我是温溶月的配音者三更弦断，等您有空的时候能回个话吗？我想和您聊点事。”
含笑半步癫不久回信。
“哎呀，是三更弦断大大呀，我刚听完《一代暴君》的广播剧，做得实在太棒了！剧组的各位都辛苦啦，鞠躬~”
看这画风也是个耿直人，庄晓杰暗喜。
“大大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这次剧组成员都算圈里的老人，只有范凌的cv潇潇雨歇是新人，他第一次担任大制作的主役，心里没底，发剧前一直很紧张，就怕您不满意呢。”
“啊，那个主役攻是新人？真听不出来，我还以为也是位低调的大大呢。麻烦转告他不用担心，他配得很好，我非常满意。”
“哈哈哈，那真是太好啦。不过这个新人有点缺乏自信，需要别人多点鼓励，大大您如果有时间，能不能发个微博给他点肯定，相信这么一来他下期会更努力的。”
庄晓杰步步为营设局下套，含笑半步癫丝毫未有觉察，一拍胸脯答应下来。第二天上千字的剧评出现在她的微博首页，这位实心眼的作者热诚赞美了《一代暴君》剧组各成员，尤其对潇潇雨歇着墨良多。
“这位潇潇雨歇用声音勾勒出了我笔下的范凌，更用他细腻精湛的表演赋予这个角色鲜活的生命力，让人心驰神往欲罢不能……”
试问能有谁的评判比原著者本人更具权威性？
含笑半步癫的微博很快被拷贝到剧贴里，前一刻还大放厥词的“文粉”被集体打脸，顷刻间哑然败退，部分死鸭子嘴硬的也难以再掀风浪。
狗尾巴草屁颠屁颠跑来。
“大大，含笑半步癫的剧评是怎么回事？”
庄晓杰嫌弃这跟班脑残，怕她不小心说漏嘴，有些机密能瞒就瞒。
“我哪儿知道怎么回事，估计她喜欢这个剧顺手写篇评呗。码字的人，这点事小菜一碟。”
“不对，她的文很多都做过剧，从没见她写过剧评。”
“那就是咱们这个剧做得特别对她胃口吧。”
“哈哈哈，估计是。她可算帮了咱们大忙，有她站台挺潇潇，看有求必应和大饿鱼还怎么搞小动作！”
庄晓杰巧用智谋，一计退的十万兵，心中好不自得，绝料不到世事无常，有一种变故最防不胜防，那就是“祸起萧墙”。
当他借助含笑半步癫的剧评扭转不利态势后不久，潇潇雨歇在微博发布了一段音频，这段音频的问世震动了半个网配圈。
“半世胡打溜球，管他娘长堤春去柳絮飞；一生知恩必报，谁料想细雨夜来桃花开……”
他用倜傥潇洒又孤傲落拓的公子音念了一段长达2分钟的台词，名仕风流跃然于形，好一个轻裘宝马，慷慨林下的翩翩才郎，花间一壶酒，灌得花痴粉如痴如醉。
“潇潇大大好苏啊！好想给你生猴子！”
“好棒好棒！少女心快爆了！”
“好久没听到这么苏的苏攻音了，开口就给跪了！”
狗尾巴草听闻，迫不及待戴上耳朵，准备加入喝彩的队伍中。可是听到半截，她的脸整个发白发绿，猛点潇潇雨歇的企鹅头像，打字时双手止不住哆嗦。
“潇潇，这不是有求必应在《春风不解伊人愁》里的台词吗？你干嘛录这个呀？！”
上班时间潇潇雨歇未能及时回复，狗尾巴心急如焚，耳机里更响起密集的扣扣提示音，圈内基友成群结队前来，无一不是打探潇潇雨歇翻配《春风不解伊人愁》一事。经他们提点，粗心的狗尾巴草才发现，潇潇雨歇还在这段音频前配了一行字。
“你们听听，是这个效果吗？”
大凡长盛不衰的经典总免不了被后人重新演绎，凡是翻版者又少不得被人拿来同原版对比。《春风不解伊人愁》既是一部叫好叫座，经各路人士盖章认证过的经典老剧，也是有求必应在网配圈的成名作。正是这部剧为他赢得了“网配中生代第一小生”的桂冠，至今被“应粉”奉为神剧。潇潇雨歇一个新白透，翻配前辈的代表作本无不可，但时间点选得大错特错。《一代暴君》发剧后，‘应粉’处心积虑借机寻衅，日前点燃的引线被原著者的剧评扑灭，正算计着如何卷土重来，潇潇雨歇这段翻配，实在给了他们大好借口。
当庄晓杰加班归来，获知这令人措手不及的□□时，应粉已在123言情网友交流区（2区）开辟第二战场，专门设贴讨伐潇潇雨歇，帖子里枪林弹雨，硝烟弥漫，观战者驻足其中，也忍不住顶钢盔。
“这个潇潇雨歇要不要脸啊，说他不如有求必应他就去翻配人家的代表作，这是公开向人家下战书吗？”
“有求必应入圈这么多年，实力成绩有目共睹，他一个小新人哪里来的自信跟人家比，还有脸说‘你们听听，是这个效果吗？’，懂不懂什么叫自知之明啊？”
“他就是想红吧，入圈一年一直透明，好容易抓住一次露脸的机会，当然拼了命的上蹿下跳。”
“三更弦断也是眼瞎，怎么找这么个‘戏精’配攻。”
“三更挑男人的眼光一向糟糕，你们难道忘了那个退圈的秦广陵也是个有名的‘戏精’。”
“给三更点蜡，糊了半年终于配了个红文，结果遇上个扫把星。”
“发剧到现在掐了好几场都没见三更出来表态，估计也不满意这个新人吧，我看第二期说不定会换人，以三更的作风，丢车保帅是最佳选择。”
………………
2区版规相对宽松，123言情特色的马甲制又为各种言论提供无差别保护，帖子里经常呈现的，不是就事论事的辩论，而是无理取闹的攻击。所谓树大招风，庄晓杰深知授权这件事上，真正拉仇恨的人是自己，“应粉”总会见缝插针把战火往他身上引。
可此刻最令他恼火的还不是有求必应一干人。
“尾巴，你这个有眼无珠的蠢货，怎么给我推荐这么一个心机婊，我被他害惨了你知不知道！”
庄晓杰厉声咆哮，桌子拍得山响。
狗尾巴草连发好几个可怜兮兮的打颤表情，哭告：“大大，潇潇说他只是想配好这个角色，看帖子里有人提《春风不解伊人愁》，专门跑去研究了半天。他是真的想向有求必应取经，不是存心挑事。”
庄晓杰早不满狗尾巴草时刻袒护潇潇雨歇的做法，他见多了“害人之心”，因而随时保持“防人之心”，首先认为狗尾巴草作为自己的内围，理应处处尽忠职守，在利益攸关的问题上维护他人就是有二心。其次人心隔肚皮，潇潇雨歇和他们相处时间不长，二次元谁也做不到知根知底，只能从行为分析人品。别的不说，单凭他选在这个敏感时期招惹有求必应，庄晓杰打死不信他的动机会如他解释的那般单纯。
“我看这小子就是想红，我和有求必应都是圈里的大红人，随便沾上一个都话题性满点，趁着跟我合作的机会去撩有求必应，拉着我们两个陪他炒作！”
狗尾巴草驳疑：“不对，潇潇不是这种人。他要是心机这么深，人又这么jp，当初就不会帮我隐瞒挂兰亭的事。”
庄晓杰锤桌：“你那脑袋跟月球表面似的全是坑，当然看不破。他肯定一早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想利用你来接近我捞好处，所以先假惺惺收买你！”
“不会的，我从没对外公开过我们的关系，他怎么知道我是你的内围？”
“这还用问吗？这两年你策划了我十几部主役剧，明眼人谁还看不出你我的关系？我叫你别承认是为了防止将来遭遇不测，在言论上有个回旋的余地，不信你出去问问，圈子里哪个私下不说你是我内围。他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不，我不信，潇潇真不是这种人，我敢用脑袋打保票，大大，肯定是你误会了！”
狗尾巴草固执病发作，死活不接受庄晓杰的推断，要让这脑残掉眼泪，除非把棺材板抬到她跟前，为此庄晓杰发出最后一条指示。
“今晚9点你去歪歪频道呆着，我约那小子过来对质。”
现场对质不比打字聊天，需要思维机巧口才出众，更考验一个人的应变能力、心理素质，是网络社交中检验真伪的最佳方式。庄晓杰曾用这方法击败过好几个对头，论机智、厚黑，网配圈能与他匹敌的屈指可数，总有手段叫心怀鬼胎者现形。
潇潇雨歇依旧准时到场，庄晓杰客气的问他“饭吃了吗？”“身体都好了么？”，这样先礼后兵，万一日后需要公布录音内容，也显得自己有礼有节。
“不用客套了，我们说正题吧。”潇潇雨歇态度礼貌，言辞却分外直白，“那个配音练习我已经删掉了，我事先不知道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让你也遭受牵连真的很抱歉。事情已经这样了，道歉也起不了作用，既然那些人希望我退剧组那我就退吧，这样也许能为你们挽回一些损失。”
庄晓杰颇为意外，吃不准这小子是真傻逼还是无招胜有招，笑道：“潇潇，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替剧组做决定，不觉得这样太任性了吗？”
潇潇雨歇完全没有表现出对立的意思，再次道歉：“对不起，目前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表示歉意了。我想我退出，那些人应该就能消气，不会再追着剧组骂。”
庄晓杰试探：“先别忙着说退不退，我能先问个问题吗？你是怎么想到要去翻配《春风不解伊人愁》这个剧的呢？”
潇潇雨歇轻轻叹气，似乎有些无奈，随后不慌不乱不紧不慢说：“我看剧贴里有人说那个剧的主役攻和范凌的感觉最接近，以为达到那个标准就能被听众认可，所以照着那个cv的感觉进行了模仿，你应该能听出来，那种发声方式和我平时的习惯有一定区别。”
庄晓杰顺藤摸瓜：“恩，我听出来了，这么说你只是单纯想模仿他的配音方式？”
“是的，虽然我觉得那种发声方式不科学，长期容易坏嗓子，但那个cv的先天条件很优越，低音部分比我浑厚，说一些比较抒情的台词时更有感染力，我的音质缺少那种优势，需要用技巧弥补，第一期录音时我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听众能提出来，我觉得还是有值得改进的地方。”
庄晓杰正诧异这份专业又谦虚的解释，狗尾巴草已发来信息：“大大，潇潇态度那么诚恳，我就说他不会动那些歪脑筋的。”
庄晓杰不理她，意味深长的微笑道：“潇潇你的想法我理解，可是你这次的行为太鲁莽了，网配相对于别的圈子是要简单一些，但也不是你想象的可以随心所欲，有时一件无意识的举动就会触及某些人的敏感神经。以旁观者的眼光看，这件事确实是你欠考虑。”
潇潇雨歇憨厚的“恩”了一声。
“我听人分析以后也明白是我不对，我以为这就是个爱好者的圈子，不知道有这么多复杂的关系和禁忌，纠纷是我引发的，我愿意承担责任。”
“你真要退剧组？”
“如果能减轻剧组的损失，我现在就可以退出。”
“那假如我决定重制第一期，找人顶替你，然后删除现有的剧贴，再把发布到各大平台的剧全部下架呢？这样过不了多久就没人记得你曾经配过这个剧，你过去几个月的努力也全部泡汤了，你会不会生气？”
庄晓杰深知人性的虚伪，要验证一个人，得采用极端手段加以逼迫。
潇潇雨歇淡然而笑，隐约透露一丝嘲弄，不加思索回应：“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来网配是想提高专业技能，毕竟配音是我今后赖以谋生的工作，找到一些学习磨练的机会就够了，能留下作品当然好，没有也就随缘啦。”
庄晓杰陪笑两声：“你倒是很想得开啊，这个剧你现场pia音pia了几个小时，又反音反了七八遍，还为配音大病一场，现在说废就废，都不觉得可惜吗？”
潇潇雨歇仍未露破绽：“不可惜啊，那两次pia音我也跟你学了不少东西，虽然今后可能都用不上，但也给了我一些启发，有收获就是好的，别的我真不觉得有什么好计较的。”
毫无功利性的论调着实呛了庄晓杰一下，他咬咬牙，皮笑肉不笑说：“哈哈，你能这样想实在太好了。”
“恩，那就这样吧，我去洗澡了，晚安。”
潇潇雨歇轻轻的来，又轻轻的去，挥挥手，不带走天边一丝云彩。庄晓杰盯着他转为黑白的扣扣头像，只恨眼珠不是扫描仪，照不透这人的心肝肚肠。
好个潇潇雨歇，究竟如狗尾巴草所说是个老实巴交的真君子，还是扮猪吃老虎的极品心机*？
他慢条斯理点燃一根香烟，乳白的烟雾喷向频幕，再反弹回他脸上，蜿蜒缭绕盘旋浮荡，营造出微妙的悬疑感。
庄晓杰很应景的翘起唇角，冲着潇潇雨歇的头像冷笑。
“少年，你已经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