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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柴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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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柴荣?

    张迈见郭威与柴荣在帐中相认,笑道:“你们父子重逢,那倒是一件喜事,只是你们父子怎么会失散的?”

    郭威见张迈对自己越来越看重,随着权位渐高,料来自己的来历终有一日要被揭穿,与其等别人来揭破,不如自己坦白,当下跪下道:“启禀元帅,末将其实本是河东军大将刘知远麾下校官,能到天策军效力,中间实有一段曲折。”看看周围诸将,道:“此事说来话长,如今正值议论军情之时,末将私事,似乎不宜在此长说。”

    杨易却道:“现在元帅既有重用你的意思,你的杨子又刚好带来重要情报,你们父子的来历关系到你们是否值得信任,虽是私事,不妨择要说出来,也让帐中诸将心里明了。”

    郭师庸也捻须道:“不错。我们听听你们来历的时间还是有的。”

    石拔也道:“郭将军,我相信你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我唐军并不计较出身来历,你就将自己的往事说一说吧。”

    郭威见张迈也在点头,这才道:“其实末将加入天策军,已经是第二次到凉州来了,第一次到凉州,是护卫河东使者桑维翰入凉。”

    杨易知道石敬瑭派使者入凉州一事,但张迈给他的知会书信中并未详细提及使者是谁,郭师庸和李膑却同时咦了一声,郭威偷眼看张迈并未诧异之色,心想:“元帅对我的来历,只怕早就心中有底了。”当下就不在隐瞒,将自己在太原时如何接到刘知远的命令,如何护送桑维翰入凉,如何在市井中打探消息都说了,又旁及曾在小酒店中见过石拔等事。

    李膑听得眉头微皱,心想:“这人竟是一个细作”便又问了他许多细节。

    柴荣见郭威连这些事情都说了,心里担心,但郭威这时却是知无不言,李膑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后来又说到桑维翰出使失败,退出凉州,说到桑维翰要自己护卫他前往契丹。

    张迈听到这里才微为诧异,哼道:“当时商议如何应对河东的请求,就有大臣说如果我们不答应可能会将石敬瑭推向契丹,现在听你说来,石敬瑭还没动,他手下的人却已经在动心思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李膑瞄了郭威一眼,道:“你加入我军已久,这些消息为何不上报”

    郭威道:“元帅以正道取天下,这些阴谋诡计我认为上不上报都无损我军前途。再则我加入天策军之际,已打算将过去的经历全部埋葬,就当做是重新做人,而没想着要靠出卖故主来在新境中求荣”

    李膑道:“你怕是对故主仍然有几分香火之情吧”

    郭威竟然就承认了,道:“是。刘知远将军对我有活命再生之恩,如果不是元帅问起,我实在不想再提从前之事”

    他这样坦然承认,李膑反而有些愕然,杨易笑道:“不错男儿应该如是”

    张迈道:“继续说,后来你护送桑维翰去契丹了么?”

    “没有,”郭威跟着便说了自己如何极力反对勾结契丹,又拒绝护送桑维翰进入胡地,石拔听得喝彩,郭师庸与李膑却是将信将疑,张迈笑道:“你怎么做,只怕回太原后要生麻烦。”

    郭威叹了一口气,道:“我当时也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给我带来了大祸”跟着又说了在河东的遭遇:妻子竟已逝世,养子又不知踪影……

    他说到这里向柴荣望去,继续道:“当时我是又悲又急,也没多想就跑出太原城外不料还没到亡妻的坟前就被人拦下……”

    然后便是那场冤案了,虽然是发生在太原,但石拔听了郭威如何蒙冤还是忍不住大骂,又道:“那定是桑维翰那书生设法坑你”

    郭威道:“是不是他坑我,我已经不想计较了,但后来是幸得刘将军相救,我才算保全了性命。我出了太原以后,只觉得天地茫茫,不知去投哪里,因想起在凉州时还结实了几个好朋友,或者可以依靠,就到凉州来了。入凉以后不久便听说天策军在招兵,我是在军营呆了半辈子的人,这一生也没其它本事,就是打仗还算在行,所以便带领几个兄弟投了军,希望谋个出身。再往后的事情,元帅应该就很清楚了,自从军以来我虽然对过往之事一字不提,但一颗心为的都是天策,若元帅与诸位要因此疑我,末将也无话说,只求元帅不要因我而牵连我的那帮兄弟,他们虽是跟我出身,但对天策军、对元帅都是忠心耿耿,此事天日可表,还望元帅明察”

    李膑听了他的话,对张迈道:“元帅,这事未免有些曲折,只怕……”

    “不必只怕,”张迈笑道:“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柴荣听张迈这样说反而有些诧异,郭师庸道:“元帅你……”

    杨易已经笑了起来:“郭兄弟来自中原,元帅既然要重用郭兄弟的,事前自然会有查证,我军中郎将之职,难道还能糊里糊涂地就给个来历不明的人不成?”

    张迈笑了笑,道:“郭威刚才说的不错,我军是以正道取天下,之前郭威虽然没说自己的来历,但他办事认真,全无私心,就是我军中老将也多有不及,我暗中考察后觉得他可以重用,所以就没揭他的底,因为觉得没必要。”又对郭威道:“关于刘知远、石敬瑭等人的事情,我也不会来逼问你关于他们的事情,说起来,他们为我培养了你这样一个好将领,我多谢他们都来不及。不过正如你所说,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以后也都忘了吧,入我军中,便如重生,以前不管是什么族、什么教、什么军,只要加入以后忠心耿耿,那么以前的事情我便可不计较”

    柴荣刚才见李膑等质疑郭威,还有些担心自己的到来为父亲惹祸,此刻听到这几句话心中的欢喜竟比郭威还大,如果不是诚不对就都要欢呼了起来。

    张迈又转向柴荣,不知为何越看越觉得这个少年身上有着某种吸引人的魅力,他一时也不晓得是否是因为郭威而有这种错觉,便问:“你父亲的事情我其实早就知晓,但你呢?为什么你却不在太原,也跑了出来?”

    “我是在我爹回去之前,就跑出来了。”柴荣想到了亡母眼睛登时红了,“我爹自接了刘将军的命令离家,久久不回,我娘本来有病,爹不在身边,积思之下病情加重,终于就去了……”他忍住了啜泣,继续道:“娘亲病故之后,我在太原一个人孤零零的,又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回来,甚至不知道爹爹还能不能回来。想起我爹爹临走之前,曾有暗示给我他的去向,因此一时大胆,便收拾了家什离家来寻我爹爹……唉,早知道爹爹会回来,我就不走了。”

    杨易听得有些称奇,道:“所以你就自个儿一人从太原跑到了河东?”

    柴荣点了点头,众人见他小小年纪竟然就有这样的胆识,都不由得大为赞赏,张迈笑道:“你父子二人先后来到河西,这可真是缘分了,后来你又是如何加入我军的?”

    柴荣想起自己参军的事情牵涉到假父母,一时不知是否该直说,那是蛇头千叮咛万嘱咐的,若说出来只怕不但自己要被惩处,假父母也要受累

    他望向郭威,郭威道:“不管是什么事情,都照直禀报。”

    柴荣这才将自己如何在路上遇到骗子,如何脱困,如何行乞,如何西行,到达边境附近后如何被俘,如何被卖,如何参军一一说了。

    杨易听得皱眉道:“竟然还有这事”

    张迈道:“这件事情,待班师以后再处理吧。”

    柴荣入伍以后,一切就都得听上峰调度,其来北庭如何行动甚至有何功过都可从兵司查问,不需再询,杨易却问柴荣:“那你这次是怎么发现契丹、回纥会合地点的?”至此才算进入正题。

    “我是无意中撞破的。”柴荣说。

    “无意?”杨易道:“按照慕容副都督战报上标识的地点,那个河谷离北轮台城可不近啊少年兵都安排在外二环以内,我可不记得有派遣少年游骑兵去到那么远的地方”

    “我不是去侦察,”柴荣说:“我是去割草。”

    帐内诸人都为之愕然:“割草?”

    派遣柴荣去那个无名谷收割草料,并拨一个营去卫护,这事太小,所以帐中张迈以及诸将都不知道,杨易道:“你怎么去割草的,给我细细说来,别漏了一个细节。”

    柴荣便说如何接到上峰命令,带领九百个少年俘虏去收割草料,杨易先道:“少年俘虏?”

    柴荣道:“那是我立功之后的事情了,上头说有一批少年俘虏十分顽劣,要派一群少年兵去管他们,因我之前立了功劳,该管我们的都尉就将我们荐了上去。”

    这事却是张迈干涉的,又看了柴荣一眼,讶道:“你就是其中一个少年兵啊,我曾听小春说,那队少年兵有一个孩子王十分了得,只是一个小小的副队正就管得几百号少年俘虏服服帖帖,原本那些少年俘虏经常逃亡,他去了以后就再未出现那事。你就是那个副队正?”

    若是换了别的少年,在张迈、杨易等大人物面前只怕连站都站不稳,心情一紧张话都说不好,柴荣却大大方方地点头称是,杨易愣了一愣,又问:“在此之前你在哪里驻防,立了什么功劳?”

    郭师庸道:“不要越扯越远了。”

    杨易却道:“我想知道”

    柴荣便将自己如何诱引契丹骑兵一事进入陷阱说了,那却是张迈抵达北轮台城后所听到的第一个捷报,帐中诸将都印象深刻,当时为振奋军心曾特别召有功人等入北轮台城游营嘉奖,而首功者就是杨易的弟弟杨涿不过张迈杨易当初之所以大张旗鼓地做这件事情是出于宣传考虑,对这次小冲突本身并未过多关注,所以自不知其中细节。

    这时听柴荣说他如何引契丹进入死地,其应变之快、安排之巧连张迈也为之赞叹,杨易皱眉道:“当初入北轮台城领赏的人里头,可没有你”

    柴荣有些羞赧:“我只砍翻了一个受伤的契丹骑兵,所以排不上。”

    杨易愠道:“功曹那帮蠢货这样屈才这怎么能全按杀伤人数来算?这一仗,你该是首功才对”

    李膑却道:“你看中的是他的才能,但功曹是按章办事,也不能说有错”

    杨易冷笑道:“杨涿手握数百精兵,披坚甲、骑汗血、拿宝刀,在敌军混乱时冲上去捡便宜,自己杀几个,部下帮忙添几个,杀伤再多又有什么可贵?若说功曹是按章办事,那这章程本身就有问题”

    李膑还要说时,郭师庸道:“军制之事,非一时三刻谈得完,容后再说。”又对柴荣道:“少年,你带着那九百个俘虏去割草,怎么却会撞破胡人的会合之地?这事可给我说仔细了。”

    柴荣这才说了割草之事,先说山谷的地理,跟着说收割完草料,然后是夜里拔野摸到他身边的那个小意外也提了,“当时我们只想第二天就回去,不料那无名山谷却偏偏被契丹发现了”

    他说到契丹忽然袭来,队正战死沙场又忍不住流泪,郭师庸本来对他的话是有所保留的,这时见他动情也忍不住叹息。

    杨易道:“事情都逼到这份上了,你却如何应对?就算前一夜里那个拔野说的那条道路真的存在,契丹既冲到了跟前,只怕也不容得你们从那里逃走了。”

    柴荣道:“是啊,当时契丹人都已经冲到附近了,他们连府兵正规军都打败了,何况我们一百个少年兵?兄弟们都慌了,我急中生智,就让大家将草料都推来,将谷口给堵住了”

    杨易愕然道:“用草料堵路?哈哈,那不济事草料就是堆得比山高,也挡不住骑兵,只要他们放一把火……”忽然停住,跟着拍大腿道:“妙,妙”将柴荣重新上下打量,忽然向张迈看了一眼,眼神中分明在说:“此子可以栽培”这时候他竟忘了北庭战役的事情,而因为发现了一个良材而心中充满了兴奋。

    张迈也理解了杨易的意思,问郭威道:“刚才小春好像提到他叫张荣,他的原名是什么?你从哪里收来的养子?”

    郭威道:“他名字没改,就叫郭荣。是我亡妻柴氏的内侄。”

    张迈怔住了:“柴氏?柴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