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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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林如海抱着孙子,那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要知道,别人到了他这般年纪,曾祖父都当上了。可他这会儿才堪堪当上祖父!他们林家几代来子嗣都比较艰难,已经是几代单传了!

    便是到了他这里,母亲那是等到闭上双眼,他后院都没有一儿半女的影子!他还记得母亲在离世前,都是带着遗憾而走的。想想,他都成亲十几年啊,母亲能不遗憾?

    千盼万盼,总算盼来了第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儿。就算这样,在第一次抱到软绵绵的黛玉后,他心里也是很激动的。当天晚上,他也到祠堂里上香,告诉林家先祖这个消息。

    在黛玉三岁之前,他也是相当高兴的。每天打衙门回来,他都要去看看黛玉,哪日不看,他睡都睡不着。当时他想:即便只有这么个女公子,他们夫妻也要好好的教养。

    可有了锦玉之后,姐弟俩的身体却都不怎么好。当时,他是一边担心着孩子养不大,暗中没少求老祖宗保佑!好在锦玉跨过了三岁的那个坎。

    他曾经在外边遇到一老和尚,说过锦玉要是过不了这个坎,他们林家注定就剩下一个女儿。这女儿也不是个长命的。他能不愁吗?

    他们夫妻对待锦玉,可不就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谁知道,在孩子三岁的时候还是差点就没命了。那个时候,他们夫妻俩都快绝望了,甚至忽视了黛玉。那个时候为了锦玉,他们是寝食难安。

    毕竟,那是他们夫妻俩唯一的儿子了!在生完锦玉之后,大夫就说了夫人伤了身子,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没有了锦玉,黛玉以后就没了以后的靠山,有个什么事情,没有了娘家人,一个女子,以后在婆家的日子可不好过。

    而他自己的身体也不是那么好,本来子嗣就很艰难,即便有那些个小妾,也不一定有孩子。要知道,敏儿曾经跟他说过,要是那个妾能怀上孩子,而他们又没有嫡子的情况下,可以把庶子记在她这个嫡妻的名下的。

    可直到他们有了黛玉,后院都没有一个女人有身孕的。

    等到好不容易有了锦玉,他们自是千宠万宠的亲自护着。谁知道,还能出那样的事情。当时,他是很恨的。

    好在最后锦玉没事,姐弟俩的关系也很好,而他们夫妻俩,总算是能给地下的父母等一个交代。

    本来,他以为,他是没有机会抱孙子当祖父了的。

    不管是途中无意遇到的道人也好和尚也罢,都没有人会说他们子嗣旺盛的。可以说没一个人给他的批命是好的!那个时候,他不是不恨那些人胡说的。却又不可能真的对那些人做什么。

    让他们一家子觉得幸运的是:那些倒霉的事情,似乎跟着锦玉的病痛全都飞走了!

    而后,夫妻俩一起商量了一番,他们是真的觉得:佳芸就是林家的幸运之神!要是没有了义妹,他们家只怕真如那半道的和尚、道士所说的那般命运了吧!?

    今天,是他的小孙孙百日,他好不容易有机会抱着孙子跟同僚、同窗、朋友们聊天。以前,他只有羡慕别人的份,现在,不是说能让别人羡慕,但也算是如愿了。

    即便到了晚上,他都是笑着入梦的……

    梦里,林如海回到了扬州他之前的官邸,看到了三岁的锦玉苍白着小脸,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敏儿坐在床边垂泪。在敏儿旁边劝慰着她的、是才三十多岁的自己。

    他那个时候也不好受,却也只能忍着宽慰敏儿。毕竟,敏儿的身体很是脆弱,是再经不得打击了的。

    他还记得,在锦玉发病的时候,敏儿曾经晕了过去,大夫就跟他说过:

    “林大人,您夫人可是再也受不得打击了,再有点什么,只怕她……”

    眼看着他们夫妻俩日夜不休的照顾幼小的锦玉,却没有任何进展。所有的大夫都不再给锦玉开药方了。那些个大夫虽没直言说出来,即便说得很隐晦,他也听得出来什么意思的。

    被那些个大夫放弃了的锦玉,只有他们夫妻俩,到这个时候依然执着锦玉是有救的。扬州城里的大夫都请来了家里,还是没有用。

    魂体的林如海,看到伤心欲绝的敏儿,他扑过去,想劝敏儿别伤心的,只是穿过了敏儿的身子,张开了的嘴却没有声音发出半点的声音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锦玉和敏儿日渐憔悴。他红眼睛朝敏儿喊,让她去找佳芸,他记得锦玉是佳芸手里的药救过来了。可他只是一个魂体,敏儿和那个年轻的自己一点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在府里找着佳芸,他记得佳芸是敏儿院里的粗使丫头,可他找遍了整个林府,都没有发现佳芸的身影。

    一个月后,锦玉走了,敏儿伤心欲绝。没熬几个月,也跟着锦玉走了。家里就剩下他和黛玉父女俩伤心不止。黛玉更是几度晕了过去。

    在敏儿走后,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也每况愈下,正好琏儿来扬州。又拿了岳母的信。当时自己也没有精力照顾黛玉,便相信了岳母的话,想她怎么着都是黛玉的外祖,不可能不好好待玉儿的。

    便让琏儿带着黛玉回了岳母家。

    当时自己只顾着伤心,只让那王嬷嬷和雪雁陪着黛玉上京,银钱却给了琏儿。

    他一个魂体,便一直跟着黛玉到了荣国府,可笑他一个三品大员的女儿,到了岳家,进的却是角门。那府里的从主子到奴才,都穿红戴绿的。根本就没想过自己夫人才刚过世的样子。

    他交到琏儿手里的银两,也被琏儿给没走了一大半,小部分给了二舅兄的媳妇。而他那个在信里说得好好的岳母,却连给黛玉安排个小院子都没做到。而是住在碧纱橱里。

    岳母信里说的宝玉,明明年纪已经超过七岁了,却连还腻歪在女人堆里,贾府,果然不是一个讲规矩的地方。袭爵的大舅兄住进了别说偏院,二舅兄一个五品小官,却随着岳母住进了荣禧堂。

    他们家的事情怎么样,他没有时间管,可自己疼在心坎的女儿,这会儿,看着自己女儿。敏感的黛玉到了荣国府,小小年纪,就活得小心翼翼的。

    之后,黛玉的生活他都不忍直视。荣国府里不只是那些个主子贪婪、就是那些个下人也如他们的主子一样的不堪。

    看着黛玉在荣国府活得那么艰辛,却从来没有写信跟他说过什么。

    他那个岳母看着是对黛玉好,却没见她能教当然人情世故、管家等事。在自己死后更甚。

    一家人把林家的家财贪墨了不说,连黛玉的嫁妆都给贪墨了!

    贪墨了他们林家的家财后,反而说黛玉在荣国府里的一纸一墨都是荣国府的。这整个贾家,乌烟瘴气的,怪不得别人说贾家,除了门口的那一对石狮外,没有一个地方是干净的!

    黛玉什么都没有得到不说,最后还抑郁而终。看到这里,他泪流满面,他觉得自己对不起黛玉……

    “夫君,醒醒,你怎么了?快醒醒!”

    迷糊中,林如海被睡在身边的贾敏给叫醒。

    他睁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侧头看了看睡在自己身边的敏儿,抹了一把汗,笑了!

    还好、还好,这至少一场梦而已!

    贾敏看着自家夫君笑的有些莫名其妙,又想到刚才自己是被夫君的哭声给惊醒的,便问道:

    “夫君,你刚才是怎么了?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吗?”

    这会儿,林如海已经回过神,想想他们夫妻之间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嘴角翘了翘,便说:

    “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刚才啊,我梦到了……”

    贾敏听了林如海的解说,又回想了娘家兄弟、妯娌和老太太,如果她死了,娘家除了已经去世的大嫂,确实不会有人为她伤心而想到守孝。老太太更加不会!

    想想以前,老太太给她的书信,没少跟她提让黛玉和宝玉结亲的话。只是自己没有理会。因为这个,老太太没少为难自己。要是他们夫妻都不在了家里只有黛玉一个女儿,贾家的那群人,确实会算计林家的家财。

    想到这她的心情就不是那么好了。夫君梦里黛玉的死也让她痛心。拿是自己的女儿,是他们的亲外甥呢!可,谁让自己有那样的一家人呢?

    醒过来的林如海,见贾敏的的脸色也不是那么好,已经想开了的他,连忙劝慰道:

    “你啊,那只是我的一个梦而已,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贾敏脸色依然不好,还是说道:

    “我这是想到娘家那些不省心的人,心情哪里好得起来。”

    “你啊,看看现实,再想想我的梦,这算是两个极端,怎么可能混在一起呢?再说,别人不是说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吗?”

    贾敏对于林如海的安慰,说道:

    “我是太了解自己娘家的人,不然我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入梦啊?”

    “你只要想想,我们现在是可以抱孙的人了,锦玉那孩子健康得很,现在都入仕了,再一个,大舅兄一家都分家出去了,哪里是跟梦里一样呢?”

    “呵呵,也是,是我多虑了。”

    “你知道就好,再歇歇,还早着呢!”

    “嗯。”(ww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