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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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还没亮周尧就被一些微响惊醒了,他蜷缩在阴影处保持一动不动,唯恐被当成早餐。

    银龙打着哈欠爬起来,走路还有些东倒西歪的,眼皮不住耷拉着。它走到洞口双翅一展就飞了下去,看样子还没想起被它抓进洞里的周尧。

    周尧很小心地挪到洞口一看,果然看见那条龙在空中歪歪扭扭地飞远了。

    他暂时松了口气,蔫蔫地坐在地上。在土上面躺一晚的滋味可不好受,他现在又渴又饿,心里十分沮丧。山洞口长了一些树枝,山洞里也长了一些蔓藤,但是这些都不能帮他逃出这里。

    百无聊赖的,周尧就又回到了那堆闪瞎眼的金银宝石那里。

    既然这里的居民把这种龙当成图腾信仰,那应该是很早就开始的。而这条龙又是幼龙,那就说明,以前是有成年龙的。何况这些财宝实在不像是短时间就可以收集的,很可能也是成年龙留下来的遗产。现在这里只有这一条龙,那成年龙是离开了,或者死掉了?……

    他胡思乱想着,又想念自己两地分居各自组建家庭的父母,聒噪的宿友,还有他心爱的电脑,没有追完的漫画,战队的兄弟……

    不知过了多久,洞口突然出现一道阴影,周尧受惊地抬起头,就看见一双神采奕奕的金色大眼,他安静地抱着自己的膝盖不敢动。

    吃饱喝足回来的银龙歪着头,眼睛眨了一下,似乎在回忆自己洞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奇怪的生物。周尧也奇怪自己怎么会脑补出这条龙的心理活动,或许是因为对方是高智商动物,眼睛里能够透出情绪的缘故。

    显然,银龙很快就想起来了。它兴高采烈地窜过来跳到周尧身边,用爪子拨着他,就像玩洋娃娃的小孩。它的喉咙不时发出一串轻快的咕噜声音,显然心情十分愉悦。

    周尧看见它的牙齿和爪子上利甲就条件发射地发抖,他知道昨天那些动物是怎么轻而易举就被这只食肉龙撕碎的。

    他很顺从地配合着做一个合格的玩具,唯恐银龙爪子伤害到自己,他很清楚血腥味能够激发动物的兽性。

    然后,周尧被银龙推在地上,对方就像是滚石头那样把他滚动了起来。周尧很快就满身灰尘,脸上和身上也有轻微的擦伤,幸运的是,银龙巨大的指甲没有划伤他。他都要哭了,难道昨天银龙就是觉得他滚起来有趣才把他留下来当玩具?

    很快,新的恐惧感在他心里升起,因为他离洞口越来越近了,而银龙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他用眼角余光看到,自己距离洞口已经不到一米了!

    周尧知道这个洞口距离地面有多高,他被迫又打了个滚,半个身体已经凌空了!再也顾不得许多,周尧拼尽全力抱住银龙的一只前腿,颤声道:“求求你,饶了我……”

    或许过后他会鄙视自己怂货,可笑到向一只动物求饶,但他此刻真的要吓尿了!

    事实上,从昨天到现在积蓄的恐惧和担忧爆发出来,周尧的泪水已经出来了。他上半身凌空,死死抱着银龙的前腿,胸口起伏的厉害。那双巨大的金瞳缓缓逼近他,瞳孔此时是相对安全的圆形,似乎在好奇他的举动。

    过了一会儿,周尧终于被银龙重新提回了洞内。

    周尧确定安全了,颤巍巍地松开银龙的前爪,瘫软在地上不住颤抖着。

    银龙似乎对他产生了新的兴趣,前爪很轻地放在他胸口碾了碾,似乎不带什么恶意,又似乎有催促的意思。

    周尧收住了眼泪,有些茫然地看过去。银龙没得到回应似乎很不满,眼瞳又慢慢变回了极其慑人危险的竖状,看上去十分吓人。

    “你……想让我做什么?”周尧头皮发麻,不解地比划着手势道,“我不懂。”

    他这么一发声,那条龙的表情似乎柔和了下来,眼瞳又变回了无害的圆形。

    几次三番周尧终于发现了那条龙的意思,当他发出声音时,银龙的表情就很享受,当他停下来时,对方就会持续地碾动他的胸膛,直到他再次发声。

    周尧现在是满头黑线,他是被这只动物当成会叫唤的金丝雀了?他的音质的确还不错,学校广播站的人也找他邀请加入过,他怕麻烦就拒绝了……

    摔,难道这条龙还是个音控?

    那只龙的爪子稍微往下压一点周尧就喘不过气来,在刀刃下他只能持续胡乱说着一些漫无目的的话语。

    他故意用轻柔的嗓音骂这条混蛋的银龙,骂那些把他送到这里的原始野蛮人,骂让他穿越的那个不知名的人……用尽他所知道的最恶毒的词语,把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尧很困难地吞口唾沫,本来就干渴的嗓子已经沙哑了。他气喘吁吁地指了指喉咙,又做了做喝的动作,很困难地想让龙知道自己的意思:“我很渴,需要喝水!”

    他比划了几遍,银龙似乎终于懂了,抓着周尧把他带出山洞。

    周尧再次经历了一次空中飞人的刺激,这次他身体放松多了,甚至有余暇打量着四周的地貌。这里的树木足有几十米高,两人合抱那么粗的树木很常见,地形以岩石为主,往远处看,会发现云雾缭绕,看不到之前那些原始人的居所。

    银龙飞的还是有些不稳当,也不高,但是速度很快,不到两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周尧看到眼前陡然出现的一片方圆几里的小湖和河流都要流泪了,当那条龙把他放在地上,他迫不及待就想跑到湖边喝个痛快。

    但周尧不敢妄动,怕做出让这条龙误会自己逃跑的动作——毕竟物种不同不能愉快交流啊摔!他抬着头看着银龙,指了指身后的湖泊,重复做了个喝水的动作。

    银龙歪着头趴在地上,似乎是默许了,于是周尧撒丫子跑了过去。

    周尧大口喝着水,等缓解了口渴,他打量着水中的倒影,都要被自己吓一跳!他蓬头垢面,浑身是土,当真比街头的乞丐都要脏乱,一张脸几乎只能看清楚眼睛。

    他回头看看那只在石子地上打滚的银龙,迟疑了一下,就把头脸扎在水里洗了洗,然后把T恤也脱下来揉了揉。这个世界的动物显然和地球的不一样,虽然很想洗干净,但是他不敢贸然下水,生怕被什么诡异的水怪吞掉。

    现在是不渴了,饥饿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周尧有气无力地拧着T恤,就把它当毛巾擦了擦身体。他无意回头,发现那条龙停止了动作趴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它的暗金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又变成了竖瞳,有点像猫科动物,如果不计较它的体型和极具危险性的爪牙的话,它的姿势甚至有些可爱。

    周尧将他们的角色互换了一下,嘴角抽了抽。

    现在他不是高高在上的人类,这条龙掌握着自己的生杀大权。对方没有杀他是因为不饿,另外可能是发现他作为玩具或者说宠物比较有意思。这条龙现在观察自己,就像人类小孩观察蚂蚁一样没什么差别。

    他能感觉出这条龙的智商很高,他不知道这一点对自己好不好。

    周尧深吸口气慢慢走回去,在距离对方两三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看看那条在阳光下姿势慵懒的龙,鼓起勇气揉了揉肚子,放缓了语气重复道:“我很饿,想吃东西,你能听明白吗?”他努力用自己最和善的语调,就像幼儿园老师那样温柔。

    周尧重复了两次,银龙缓缓站起来,一片阴影挡在他面前。周尧仓惶地退开两步,腿有些发软。因为银龙身上的气势陡然变了,威压逼迫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很没出息地缩着脖子。等一阵疾风扑面而来时,他吓得差点没叫出来。

    幸运的是,银龙四肢用力从他身边飞窜到了湖中,发出一声响亮的“扑通”声响。周尧心脏剧烈跳动着,过了一阵才缓缓转过身。银龙的头已经钻进了湖水中,只余下一条粗壮有力的尾巴在湖面上游来游去的,后腿不时扑腾起些水花。

    周尧有些呆,这条银龙是听懂了自己的话,为自己寻找食物吗?因为银龙的样子不像是在玩水。但是他又有些怀疑,就算没打过猎,看过动物世界他也知道,动物都是很敏锐的,银龙闹出这么大动静,又怎么会抓到猎物?

    他正在奇怪,湖水里突然一亮,就像是有雷电,然后就有几条两尺来长的大鱼从水里翻了出来。银龙发出一声愉快的低鸣,嘴里咬住一条,又用爪子抓住两条向湖边游了过来。

    它头顶有一对尖尖的耳朵,此时叼着鱼昂首挺胸游动的样子有些滑稽,周尧忍不住笑了一下。银龙从湖里出来后就把鱼放到周尧的脚边,两只圆圆的大眼瞪着他,尾巴也甩了甩,好像是在说:这些够你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