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3|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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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的花样不一样，绘制绣样的时间也不一样，莫鹤娟擅画，又只选了芍药这样简单的样式，画的极快，一日便完成了自己的绣样，滢玉知道后特意托了她来帮忙，两人忙活到第三日，才绘制出满意的绣样，而这个时候，栗染溪的绣样也已经完成了。
第四日，尚工局遣人来询问进度，方便为她们准备材料，月楚怕她们不懂宫中的禁忌，绣样上会犯错，趁机让她们将自己的绣样拿出来，一起观赏。
即便再怎么不愿意，四人也只能听从月楚的话，将绣样摆在了主殿中，这时，其余三人才知道罗羽枫的绣样——百花争艳图，其中独领风骚的花王竟是牡丹。
月楚看着那副百花争艳图，心里闪过无数念头。
“罗姐姐这幅百花争艳图绘得逼真极了，尤其是这朵牡丹，雍容华贵，堪称国色天香，这幅绣样绣成绣品后呈给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定会爱不释手。”至于皇后会不会抽死你，就看你的造化了。
晋封为宝林之后，栗染溪对待罗羽枫的态度也没有了原本那般避让，一番话说得极尽嘲讽，偏偏还不会让罗羽枫听出来。
罗羽枫对待栗染溪时向来没有半点好脸色，她冷笑一声，连看都不看栗染溪一眼，道：“百花争艳，自然非凡，牡丹雍容华贵，堪称百花之王，贵妃娘娘身份显赫，以牡丹统领众花向贵妃娘娘贺寿，有何不可呢？栗妹妹入宫这么久，无论是言语还是眼界怎么还是如此小家子气？没有半点长进，如今封了宝林，栗妹妹可得珍惜皇后娘娘赐给你的这点恩荣，毕竟栗妹妹入宫之日与皇宫相冲，说不准哪天这宝林的位分也保不住，到时候可不仅仅是被赶出皇宫这么简单了。”
栗染溪家世太差，说话的时候总是没有底气，不像滢玉一样敢直接和罗羽枫撕破脸。
栗染溪不敢撕，也撕不起，所以即使是在嘲讽的时候，她也习惯性地维持着表面的和气，哪像罗羽枫这般不管不顾，说起话来恨不得把人气死，恨得让人想要冲上去撕烂她那张嘴。
“是啊，我倒是忘了呢，咱们姐妹如今已经有了品级，一言一行都得十分注意，可不敢和罗姐姐相比。”滢玉见栗染溪被罗羽枫气得眼眶发红，上前一步挡在栗染溪身前，“还未关心罗姐姐，你的膝盖可好些了？不过皇后娘娘仁慈，只发了罗姐姐在御花园跪了两个时辰，以罗姐姐的家教来说，这应该只是小意思吧，也难怪罗姐姐看起来一点也没有长记性。”
“你！”被滢玉戳到痛处，罗羽枫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想要反击回去，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她的目光移到滢玉手中卷着的绣样上，念头在心中转了一圈，脱口而出：“如今都这个时候了，阮妹妹还舍不得将自己的绣样拿出来给咱们看看吗？难不成是阮妹妹觉得自己的绣样不堪入目？自觉惭愧才不敢拿出来？阮妹妹不必担心，有栗妹妹那团黑乎乎的老牛图，还有什么样的图能比她的更差？”
栗染溪的绣样是“舐犊情深”，和罗羽枫的“百花争艳”相比确实寡淡不少，罗羽枫连莫鹤娟的“芍药图”都狠狠地嘲讽了一番，更何况是栗染溪这副呢？
正是因为罗羽枫毫不客气地嘲笑了栗染溪的绣样，才引得栗染溪顾不得其他，敢当着众人的面讽刺罗羽枫。
栗染溪的脸上闪过难看，这样的题材，她实在想不出该配上什么样鲜明的颜色。
不过想到滢玉选的是“乌鸦反哺”，栗染溪也将目光放在了滢玉手中的绣样上，乌鸦通体乌黑，想要弄出新花样只怕比她的这副要更难。
“绣样好坏从来不论色彩是否鲜艳，而是看绣工与搭配，艳丽有艳丽的搭配方法，素雅也有素雅的搭配方法，栗妹妹的绣样还未上色，你又怎知她绣出来不会比你的更好呢？”滢玉说了这么一句之后，让兰心打开了她的绣样。
她的绣样的画法和旁人不同，像是栗染溪和罗羽枫的绣样上，都只是画出了轮廓，勾勒出要修的东西大致的模样，具体的颜色搭配还要在绣的时候自己琢磨，滢玉反倒像是生怕旁人看不懂她的颜色搭配一般，在绣样上表明了预估的颜色搭配，这里是什么，那里又要怎样绣，甚至在颜色与颜色之间的过度色上也标注的一清二楚。
若是不懂刺绣，大概会觉得其他人的绣样画得更清楚，但在场又有谁不懂呢？在她们眼里，原本只是一张简单的绣样，放在这里就像是一副已经绣好的绣品摆在众人面前一样。
惊艳四座。
罗羽枫不甘心地看着那幅“乌鸦反哺”，想要讽刺几句，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该如何说，只能酸酸地说了几句“阮妹妹心思果然不同旁人”。
一旁的栗染溪眼中也闪过一丝嫉妒。
“阮妹妹心思精巧，将颜色搭配都已经想好了，你们瞧着枝树杈，挡住了乌鸦半个身子，上面的色彩明明暗暗，绣出来之后定是要从绣样上出来一般，别说是绣品了，就是这幅绣样我都爱不释手，恨不得也在自己的绣样上学阮妹妹这般标注。”莫鹤娟摸着那副绣样，这幅绣样里也有她的心血，这般精巧的东西能够做出来，她心里也十分得意，只是想到这幅绣样因为是出自滢玉之手，注定了不会被陶贵妃喜欢，她的心里满是可惜。
“莫姐姐想学着就学呗，你和阮妹妹关系这么好，就是想要了这幅绣样，阮妹妹也会答应吧。”罗羽枫冷哼一声。
“罗妹妹这玩笑说的一点也不好笑。”莫鹤娟白了她一眼，“只可惜我没有阮妹妹这般搭色的本事，掌握不了绣样的全部样子，想要把色彩搭配好，还得在绣的时候看着绣线的颜色才行。”
月楚从来不管她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只要没有违反宫规，一切手段她都不会去阻止，更何况仅仅是唇枪舌战？见她们之间的战火稍平，月楚上前几步，行礼道：“三位宝林和罗姑娘的绣样都非常精美，今日下午尚工局会派人送来绣线，到时候奴婢会派人通知各位。”
她们知道这是在告诉她们今天上午的事情已经结束，可以回到各自寝殿去了，滢玉收好了自己的绣样，离开前，目光从罗羽枫身边的兰卉身上扫过，兰卉紧张地低下了头，不敢与滢玉对视。
罗羽枫看到这一幕，皱着眉，恼怒兰卉不争气，竟连滢玉的眼神都不敢对视。
还没等她想好回去后怎么教训兰卉，月楚拦住了她。
罗羽枫这才发现，滢玉三人已经离开了主殿。
“不知姑姑有何指教？”罗羽枫强势惯了，最讨厌自己身边的人面对其他人的时候示弱，尤其是面对自己讨厌的人的时候，兰卉的表现很糟糕，引得罗羽枫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月楚丝毫不受罗羽枫的语气影响，她顾着罗羽枫的面子，到底是因为顾着罗羽枫身后的陶贵妃：“恕奴婢多言，罗姑娘的绣样只怕是不合适。”
“不合适？”罗羽枫皱眉问道。
“牡丹乃百花之首，罗姑娘用牡丹统领众花拜寿，只怕其中的寓意太深了吧。”月楚毫不客气地点出了这一点。
“哼，寓意？一朵花而已，能有什么寓意月楚姑姑未免思虑太多了。”罗羽枫毫不在意。
月楚皱了皱眉，对罗羽枫这副冥顽不灵的态度有些恼火，语气中也不再含蓄，直接指出了她的问题：“世人一向以牡丹比喻皇后，罗姑娘绘制牡丹统领百花向贵妃娘娘贺寿，究竟是在暗指那朵牡丹是皇后娘娘，还是在暗指贵妃娘娘比皇后娘娘更尊贵，更适合用牡丹呢？”
这话说得诛心极了，罗羽枫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下来，月楚见她这幅样子，才有些解气，厉声道：“奴婢身处宫中多年，此番肩负教导秀女的重任，对你们四位秀女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宫中要谨言慎行’，可罗姑娘并不把奴婢的话放在心里。”
“姑姑，我……”
“启祥宫的宫人们卑贱，性命不足为挂，罗姑娘身份特殊，犯了错之后被送回家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也请罗姑娘考虑一下，若是被送回家，罗氏一族的颜面该置于何地。”
这番话戳得罗羽枫恼羞成怒，直接将绣样给撕烂了扔在地上，不愿再和月楚继续纠缠下去。
“你听好了，即便如今我还只是普通的秀女，这也只是暂时的，本届秀女中能够笑到最后的只有我！”所以送回家什么的，再说的话，一定会杀了你！
罗羽枫紧紧攥着拳头，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澹溪殿。
选的花样不一样，绘制绣样的时间也不一样，莫鹤娟擅画，又只选了芍药这样简单的样式，画的极快，一日便完成了自己的绣样，滢玉知道后特意托了她来帮忙，两人忙活到第三日，才绘制出满意的绣样，而这个时候，栗染溪的绣样也已经完成了。
第四日，尚工局遣人来询问进度，方便为她们准备材料，月楚怕她们不懂宫中的禁忌，绣样上会犯错，趁机让她们将自己的绣样拿出来，一起观赏。
即便再怎么不愿意，四人也只能听从月楚的话，将绣样摆在了主殿中，这时，其余三人才知道罗羽枫的绣样——百花争艳图，其中独领风骚的花王竟是牡丹。
月楚看着那副百花争艳图，心里闪过无数念头。
“罗姐姐这幅百花争艳图绘得逼真极了，尤其是这朵牡丹，雍容华贵，堪称国色天香，这幅绣样绣成绣品后呈给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定会爱不释手。”至于皇后会不会抽死你，就看你的造化了。
晋封为宝林之后，栗染溪对待罗羽枫的态度也没有了原本那般避让，一番话说得极尽嘲讽，偏偏还不会让罗羽枫听出来。
罗羽枫对待栗染溪时向来没有半点好脸色，她冷笑一声，连看都不看栗染溪一眼，道：“百花争艳，自然非凡，牡丹雍容华贵，堪称百花之王，贵妃娘娘身份显赫，以牡丹统领众花向贵妃娘娘贺寿，有何不可呢？栗妹妹入宫这么久，无论是言语还是眼界怎么还是如此小家子气？没有半点长进，如今封了宝林，栗妹妹可得珍惜皇后娘娘赐给你的这点恩荣，毕竟栗妹妹入宫之日与皇宫相冲，说不准哪天这宝林的位分也保不住，到时候可不仅仅是被赶出皇宫这么简单了。”
栗染溪家世太差，说话的时候总是没有底气，不像滢玉一样敢直接和罗羽枫撕破脸。
栗染溪不敢撕，也撕不起，所以即使是在嘲讽的时候，她也习惯性地维持着表面的和气，哪像罗羽枫这般不管不顾，说起话来恨不得把人气死，恨得让人想要冲上去撕烂她那张嘴。
“是啊，我倒是忘了呢，咱们姐妹如今已经有了品级，一言一行都得十分注意，可不敢和罗姐姐相比。”滢玉见栗染溪被罗羽枫气得眼眶发红，上前一步挡在栗染溪身前，“还未关心罗姐姐，你的膝盖可好些了？不过皇后娘娘仁慈，只发了罗姐姐在御花园跪了两个时辰，以罗姐姐的家教来说，这应该只是小意思吧，也难怪罗姐姐看起来一点也没有长记性。”
“你！”被滢玉戳到痛处，罗羽枫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想要反击回去，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她的目光移到滢玉手中卷着的绣样上，念头在心中转了一圈，脱口而出：“如今都这个时候了，阮妹妹还舍不得将自己的绣样拿出来给咱们看看吗？难不成是阮妹妹觉得自己的绣样不堪入目？自觉惭愧才不敢拿出来？阮妹妹不必担心，有栗妹妹那团黑乎乎的老牛图，还有什么样的图能比她的更差？”
栗染溪的绣样是“舐犊情深”，和罗羽枫的“百花争艳”相比确实寡淡不少，罗羽枫连莫鹤娟的“芍药图”都狠狠地嘲讽了一番，更何况是栗染溪这副呢？
正是因为罗羽枫毫不客气地嘲笑了栗染溪的绣样，才引得栗染溪顾不得其他，敢当着众人的面讽刺罗羽枫。
栗染溪的脸上闪过难看，这样的题材，她实在想不出该配上什么样鲜明的颜色。
不过想到滢玉选的是“乌鸦反哺”，栗染溪也将目光放在了滢玉手中的绣样上，乌鸦通体乌黑，想要弄出新花样只怕比她的这副要更难。
“绣样好坏从来不论色彩是否鲜艳，而是看绣工与搭配，艳丽有艳丽的搭配方法，素雅也有素雅的搭配方法，栗妹妹的绣样还未上色，你又怎知她绣出来不会比你的更好呢？”滢玉说了这么一句之后，让兰心打开了她的绣样。
她的绣样的画法和旁人不同，像是栗染溪和罗羽枫的绣样上，都只是画出了轮廓，勾勒出要修的东西大致的模样，具体的颜色搭配还要在绣的时候自己琢磨，滢玉反倒像是生怕旁人看不懂她的颜色搭配一般，在绣样上表明了预估的颜色搭配，这里是什么，那里又要怎样绣，甚至在颜色与颜色之间的过度色上也标注的一清二楚。
若是不懂刺绣，大概会觉得其他人的绣样画得更清楚，但在场又有谁不懂呢？在她们眼里，原本只是一张简单的绣样，放在这里就像是一副已经绣好的绣品摆在众人面前一样。
惊艳四座。
罗羽枫不甘心地看着那幅“乌鸦反哺”，想要讽刺几句，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该如何说，只能酸酸地说了几句“阮妹妹心思果然不同旁人”。
一旁的栗染溪眼中也闪过一丝嫉妒。
“阮妹妹心思精巧，将颜色搭配都已经想好了，你们瞧着枝树杈，挡住了乌鸦半个身子，上面的色彩明明暗暗，绣出来之后定是要从绣样上出来一般，别说是绣品了，就是这幅绣样我都爱不释手，恨不得也在自己的绣样上学阮妹妹这般标注。”莫鹤娟摸着那副绣样，这幅绣样里也有她的心血，这般精巧的东西能够做出来，她心里也十分得意，只是想到这幅绣样因为是出自滢玉之手，注定了不会被陶贵妃喜欢，她的心里满是可惜。
“莫姐姐想学着就学呗，你和阮妹妹关系这么好，就是想要了这幅绣样，阮妹妹也会答应吧。”罗羽枫冷哼一声。
“罗妹妹这玩笑说的一点也不好笑。”莫鹤娟白了她一眼，“只可惜我没有阮妹妹这般搭色的本事，掌握不了绣样的全部样子，想要把色彩搭配好，还得在绣的时候看着绣线的颜色才行。”
月楚从来不管她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只要没有违反宫规，一切手段她都不会去阻止，更何况仅仅是唇枪舌战？见她们之间的战火稍平，月楚上前几步，行礼道：“三位宝林和罗姑娘的绣样都非常精美，今日下午尚工局会派人送来绣线，到时候奴婢会派人通知各位。”
她们知道这是在告诉她们今天上午的事情已经结束，可以回到各自寝殿去了，滢玉收好了自己的绣样，离开前，目光从罗羽枫身边的兰卉身上扫过，兰卉紧张地低下了头，不敢与滢玉对视。
罗羽枫看到这一幕，皱着眉，恼怒兰卉不争气，竟连滢玉的眼神都不敢对视。
还没等她想好回去后怎么教训兰卉，月楚拦住了她。
罗羽枫这才发现，滢玉三人已经离开了主殿。
“不知姑姑有何指教？”罗羽枫强势惯了，最讨厌自己身边的人面对其他人的时候示弱，尤其是面对自己讨厌的人的时候，兰卉的表现很糟糕，引得罗羽枫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月楚丝毫不受罗羽枫的语气影响，她顾着罗羽枫的面子，到底是因为顾着罗羽枫身后的陶贵妃：“恕奴婢多言，罗姑娘的绣样只怕是不合适。”
“不合适？”罗羽枫皱眉问道。
“牡丹乃百花之首，罗姑娘用牡丹统领众花拜寿，只怕其中的寓意太深了吧。”月楚毫不客气地点出了这一点。
“哼，寓意？一朵花而已，能有什么寓意月楚姑姑未免思虑太多了。”罗羽枫毫不在意。
月楚皱了皱眉，对罗羽枫这副冥顽不灵的态度有些恼火，语气中也不再含蓄，直接指出了她的问题：“世人一向以牡丹比喻皇后，罗姑娘绘制牡丹统领百花向贵妃娘娘贺寿，究竟是在暗指那朵牡丹是皇后娘娘，还是在暗指贵妃娘娘比皇后娘娘更尊贵，更适合用牡丹呢？”
这话说得诛心极了，罗羽枫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下来，月楚见她这幅样子，才有些解气，厉声道：“奴婢身处宫中多年，此番肩负教导秀女的重任，对你们四位秀女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宫中要谨言慎行’，可罗姑娘并不把奴婢的话放在心里。”
“姑姑，我……”
“启祥宫的宫人们卑贱，性命不足为挂，罗姑娘身份特殊，犯了错之后被送回家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也请罗姑娘考虑一下，若是被送回家，罗氏一族的颜面该置于何地。”
这番话戳得罗羽枫恼羞成怒，直接将绣样给撕烂了扔在地上，不愿再和月楚继续纠缠下去。
“你听好了，即便如今我还只是普通的秀女，这也只是暂时的，本届秀女中能够笑到最后的只有我！”所以送回家什么的，再说的话，一定会杀了你！
罗羽枫紧紧攥着拳头，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澹溪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