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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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混蛋,又疯得不着家,饭得了,快滚进来吃!”

    妈?

    她怎么在这儿?

    我又是在哪儿?

    常青脑子里一片混沌,等他恢复意识后,发现自己正站在老家院子中央那口半人高的铜釭前。他将袖子挽起,踮着脚伸长胳膊在水里不断搅合着。

    那水刺骨得冰凉,浑浊不见底,水面上飘着几片枯叶与树枝。常青泡在冰水里的手像是被无数根缝衣针扎着一样又麻又疼,他想抽回来,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他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只能当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任由自己的双手在乌黑的脏水中摸索。

    动作突然停顿,常青终于摸到块东西,他拿出来一看,红肿龟裂的手掌中躺着一块青黑色的石头。

    “咚”的一声,石头被毫不留情地扔回水缸里,他又一次将手伸进去,继续搜寻。

    黑的、灰的、紫的、红的……

    怎么都找不到他想要的那块,常青越发焦急,身体重心也跟着不断前移,不知不觉的,他的双脚离开地面。常青这才发现自己好像矮了不少,身上的衣服也不是现在这个季节的。

    噗通!

    正走神的功夫,常青一不小心整个人栽进水缸里,浑浊的冰水猛地灌进肺部,呛得常青不住咳嗽。他陷在一片石堆里,竭力挣扎却越陷越深,水缸的四壁光滑无棱,他连个借力的地方都找不到。石头渐渐没过常青的头顶,他挣动的幅度越来越小,渐渐失去意识。

    *****

    常青疲惫地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单调的白。

    他茫然坐起身,活动一圈因为久卧而有些酸痛的颈椎。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床,周围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儿,看来他晕倒后被送进了医院。常青低下头看,他此时正穿着病号服,因为身体偏瘦,宽大的衣服显得空荡荡的。

    这份违和又亲切的感觉……

    常青的右手背有些痒,上面似乎贴着什么东西。他伸出埋在被子底下的手,看到输液针头被两块纱布固定在他白净瘦削的手背上。常青将自己的手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好几遍,那眼神跟他见到酱焖鸡爪时的并无二致。

    这是他的手,他的身体!

    常青觉得难以置信,他又拽开病号服松垮的衣领,将自己整个脑袋埋了进去,看了半天,就是为了确认这次他是真的回来了。常青将脑袋从衣领中解放出来,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床上。他开始一个劲儿的傻乐,抱着被子卷成一团,在病床上来来回回地翻滚,还险些将挂盐水的架子撞倒。

    他慌忙停下动作,扶住架子,等它不再摇晃了,便松开手仰躺在床上,开始碎碎念:“换回来了,竟然真的换回来了……到底什么情况?之前的事是不是在做梦……我现在不会还在梦里吧……”

    眼看生活马上就能回归正轨,他再也不用内疚抢了陆晋松的角色,不用顾虑周围人的眼光,不用绞尽脑汁想以后该怎么和亲人朋友们解释,常青仿佛是只刚被从五指山下放出来的泼猴,激动地又开始在床上蹬腿。

    “唉唉唉,这位小同志,想被转到精神科还是怎么着?医院的床可没那么结实,禁不起你这样折腾。”一名上了年纪的护士推门而入,正好看到在病床上撒欢的常青,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数落。

    常青尴尬地放下手脚,乖乖躺平,提醒自己好歹是个公众人物,得注意形象。护士剜了他一眼,扭着肥臀走到病床边,边检查盐水袋边对他说:“你和隔壁房的那位都是明星吧。阿姨平常爱跳广场舞,不怎么看电视,看了也记不住脸,刘x华和张x友都分不清,没认出你们来可别介意。”

    常青好奇地问:“那您怎么知道我们是明星?”

    护士冲窗外怒了努下巴:“医院外面堆了好多记者,你们一个个模样又生得那么俊,不是明星是啥?话说隔壁房那位到底是何方神圣呀,我们科室的年轻护士们为了能进病房看一眼都快抢破头了,结果他们谁都没进去,通通被领导拦下来,反到是便宜了我这个啥都不懂的中年妇女。”

    “阿姨,那位是影帝。”常青可以想象得到那群护士的反应,毕竟病房里躺着的是陆晋松。

    “呵,我说呢,那排场,一堆人进进出出伺候着,我还以为他们要在医院里头拍清宫戏呢。影帝……和葛大爷比谁更厉害?”

    常青被护士的问题弄得哭笑不得,发愁怎么跟她解释这两个人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二十分钟后按床头那个铃叫我。”嘱咐完,护士转过身,扭搭扭搭地冲门口走去。

    常青赶紧叫住她,问道:“隔壁房的病人现在情况怎样?”

    “醒了,还烧着呢。”阿姨笑了两声,“你就不关心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

    “我?”常青只当他会昏倒是灵魂互换的后遗症。

    “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中暑外加睡眠不足,没隔壁屋的那位严重。”

    常青点点头,有些愧疚,陆晋松会生病全是他的责任,他现在恨不得捏着盐水带子让它快点滴完,好能过去隔壁看看。现在身体换回来了,陆晋松应该也很高兴吧。

    这是只属于两个人的喜悦,常青迫不及待想与那人分享。

    护士前脚刚走,方正峥后脚就到了。他将手里的果篮放到床头柜上,人来到常青床边坐下,此时他又恢复了平日里和蔼可亲的模样,对着常青好一番嘘寒问暖。

    方正峥温声道:“你们养好身体最重要,拍摄可以往后延。养足精神,调整好状态,到时候辛苦一下赶赶进度。”

    常青看得出来,方正峥对他们之前的失常表现还是有些介怀,只是有些话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实在不便言明。常青心怀愧疚,连忙点头称是。

    方正峥看着常青,表情有几分探究:“这事儿挺怪,晋松那边刚倒下,你也跟着倒了,这也太巧了点。”

    “谁说不是呢,我也纳闷。”常青打着呵呵,他忽然想起昏厥前看到的景象,便问方正峥:“方导,您在现场有没有见到过一块石头?”

    方正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石头?遍地都是,你说的是哪块?”

    常青用拇指与食指比成一个圈:“就这么大,是白色的,在陆晋松晕倒的地方。”

    透过圆圈,常青看到一张茫无头绪的脸。方正峥揪了揪下巴上那撮小胡子,眯起眼睛回忆了片刻,摇了摇头:“当时现场乱成一锅粥了,谁有心思注意这些。”

    常青点点头,有些失望,开始怀疑当时一闪而过的画面只是他的幻觉。

    那颗神出鬼没的石头已经变成常青心头的结,他一时希望这石头再也不要出现,省的再生事端。一时又觉得不把那石头找到,心里永远不能安生,生怕它哪天再突然出现,打他个措手不及。

    方正峥抬手看表,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拍摄中突生变故,好多既定计划又需要变更,他还要回去与制片人商量一些事宜,便起身与常青告别。

    过了一会儿,护士又回到病房帮他拔了针管,常青甩甩手,他想起之前的那个梦,心里有些不安,便取过导演帮他带过来的双肩背包,想拿手机给家里报个平安,结果掏着掏着,手机没翻出来,倒是摸到个圆圆的硬东西。

    常青将那东西掏出来,三指之间夹着的正是算命先生之前赠与他的鹅卵石。常青皱起眉头,不知该是喜是悲。他将石子攥紧,恨不得将它捏碎似的。他此刻也顾不上打电话了,迅速穿鞋下床,想要去找陆晋松。

    常青出了病房,开始左顾右盼,他失策了,忘记问导演和护士哪个病房才是陆晋松住着的。常青无计可施,只能去碰碰运气,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左手边的病房,附耳贴在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你说的常青是我想的那位常青么?就卖屁股换角色那位仁兄?”常青对这声音十分熟悉,毕竟他之前已经与人家通过两次电话了。

    “别说那么难听,他应该不是那种人。”陆晋松反驳道,声音听上去不大高兴。

    “呵呵,你又知道了。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说你家陶女神的吗?‘善良单纯又好强,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女人,我何德何能让她属于我’。我呸!你当拍琼x剧呢。人家屁都没放一个就甩了你跟着席子旭跑美国去了。你后来还不依不饶的,非说她不辞而别一定是有苦衷,左等右等,等到人家扯证结婚才算彻底死心。我这次再信你就有鬼了。”吴晓越说越激动,声音突然拔高。

    “你小声点行不行?就会揭我疮疤……”陆晋松的声音一下子蔫儿了,“那时候不是还年轻么,谁没有过脑子犯浑的时候。等会儿,这事跟陶馨怡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想跟他搞对象,这不给你推荐个签约人选么。”

    吴晓冷哼一声:“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签要谁了,不像陆影帝您老的风格啊。话说回来,那孩子长得确实挺不错的,你敢说自己对他没有别的心思?”

    “吴大经纪人,拜托下次坐飞机的时候长点心,别再把脑子落上边,那是个带把儿的!工作室挂在我的名下,我就不能偶尔关心关心?”

    “哦,我虚心接受领导关怀,可这人我还是不想签。”

    “为什么?”

    “就算他比窦娥还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也知,可观众不知道呀。有多少女明星被爆出曾经陪过酒坐过台后,人气一落千丈,再没爬起来过?”

    “……”

    “说实话,和他同等条件的男演员海了去了,目前来讲我还真看不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我何必非得放着头等舱不坐跑去挤动车?按你说的,常青无辜,传闻是假,那他一定是得罪了不好惹的人物,不然谁会没事闲着花大手笔让媒体轮番轰炸一个十八线艺人?我是个商人,不划算的买卖我绝对不做,这烫手山芋别扔给我,姐姐不接!”

    “你!”

    “你什么你,说,那天接电话的是不是常青?我劝你离他远点,他带衰的。对了,上次的微博是不是他怂恿你发的?”

    “你还敢提这事儿?什么叫‘陆晋松为圆儿时梦想有意当导演,题材锁定互换灵魂’,太扯了吧。”

    “……我有什么办法,制造话题嘛,别人问起来就说还在酝酿不就得了,又不是真的要拍。这次效果还挺不错的,好多人有意投资,你真的不考虑跨界玩儿回票?”

    “以后再看吧,我现在想把注意力放在演戏上……”

    走廊里突然响起脚步声,常青连忙将耳朵从门上移开,又轻手轻脚回到自己的病房。

    他神情恍惚,原先换回身体的喜悦荡然无存,吴晓的话像是一记重拳,瞬间将常青仅存的侥幸与希望击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