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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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僖贵妃又有孕了,这消息长了翅膀似地飞遍了整个紫禁城,有心人默算了一下温僖贵妃受宠幸的次数,心道温僖贵妃真的是块肥田,皇上稍加耕种就有了收获。

    秀儿心道这莫非就是十阿哥?想一想自己前几天在惠妃那里看见的刚会走路的八阿哥,心里还是对未来所谓的八哥党的形成极为疑惑,八阿哥生母出身太低,惠妃对他也是平平,无非是面上过得去吧了,因此倒也没什么人想到要去对付他,而宜妃和温僖就不同了,两人都是著姓大族之女,纽祜禄家那一长串的亲戚名单就是长长的爵位单和清早期历史,这样出身的两个阿哥,最后竟都对八阿哥心悦诚服,收了争储之心一心一意的抚佐他,简直诡异致极,或者说八阿哥真有过人之处?

    可秀儿怎么看,从一个刚会走的娃娃身上也看不出什么。

    温僖有孕,宫中人自是要去探看她,秀儿已然觉得自己来得早了,却没想到还有人来得比自己更早,看侍立在外面的仆从衣饰,是郭络罗氏宜妃到了。

    宜妃今次有孕,也未称病也未曾说要养胎,出入如平常一般,对宫务也一日未曾耽搁,依旧是爽利致极的性子,秀儿还未进永寿宫的正殿,就听到了她的笑声,“有孕了口味自然会变,我怀五阿哥到快监盆的时候啊,半夜里想起吃嫩嫩的小水萝卜,那可是腊月天,把奴才们翻遍了翊坤宫也找不着,偏我想吃的不行了,就似是吃不到那口水萝卜,就要死了似的,逼得他们刚开宫门就到外面去找,到底在暖房里找着了,那可是给太后预备的,硬是央个了人给我淘换了来,可真洗干净送到我面前,我倒不想吃了。”

    她说完了这么一长串的故事,这才停了下来喝水,添喜也才有机会通报:“德妃娘娘到。”

    温僖立时笑了,“快请,我这里今日才是真正热闹。”

    秀儿进了屋,先向着温僖施了礼,又跟宜妃施了平礼,三个人寒暄过后,这才又各自落坐。

    秀儿一坐下来,就瞧着宜妃笑了起来,“宜姐姐刚才讲的水萝卜的故事真真好听,可惜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宜妃愣了愣,“此话怎讲?”

    “当初翊坤宫的人满宫里头要水萝卜,要到了延禧宫,那日皇上自我那里出去,正巧遇上了,是皇上指点了他们去的暖房,皇上又说暖房里的水萝卜是太后的心爱之物,轻易不给人,也不让人知道,让那帮奴才不要说是他说的,只说是寻去了暖房看见的,我原以为你知道,却没想到那奴才真是个傻实心,这事竟没跟你说。”

    宜妃还是第一次听闻水萝卜一事的内情,心里不由得又是欢喜又是憾,“妹妹可知那奴才是哪个?我倒要问问他了。”若是当初她知道其中内情,岂会一口未吃就把水萝卜赏给了宫女。

    “是啊,我也想知道是哪一个,寻他来问一问,为何连对自家主子都不说实情。”

    秀儿侧头想了,“应是叫德旺的小太监,想起来也有两三年没见着了。”

    宜妃叹了口气,“他啊……当初送水萝卜的不是他,许是他没来得及讲,他前两年害了病,已经没了。”

    “这就是造化弄人了。”温僖感叹道,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添喜,去把我前几天得的稀罕物件拿过来给你们宜小主和德小主瞧瞧。”温僖是纽祜禄家的嫡出姑娘,她能说出稀罕这两个字的物件,必是珍品。

    只见添喜捧出一个紫檀木的托盘来,盘上盛着的东西似是丝绢之类的物件,外面用黄绫缎子盖了,倒叫人一时瞧不出名堂。

    待她把紫檀木的托盘放到炕上的八仙桌上,轻轻掀开,只见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绣品,宜妃探过头去瞧了两眼,便倒吸了一口气,“这可是顾绣?”

    “顾绣?”秀儿并非世家女,自是比不得宜妃见多识广,只觉得这绣品不似寻常绣品般绣得是吉祥花草鸟兽等,而是似画非画,若非是折在一起的,轻易瞧不出来是绣出来的,而似是画出来的一般。

    “顾绣本是前明大臣顾名世所创,并不似寻常绣品,乃是取宋元名画中易入绣者,照其勾描花样,绣者也要擅书画,以针做笔,细细勾描,这样大的一幅绣品,怕要绣上一年才能成。”宜妃眼睛不离那绣品,将顾绣的来历娓娓道来,“要说顾绣中能称为奇珍的,只有韩媛绣,可惜如今流传下来的不多了。”

    “不瞒妹妹说,此物正是如自顾孟希之手,名唤《白鹿图》。”

    秀儿道:“既是如此奇珍,为何不曾装裱?”

    “据说原是装裱过的,乃是原主的爱物,因逢了战事,怕有损伤而去了装裱藏了起来,后来原主家道中落,想借此物翻身,一怕旁人不识货,二怕卖不到好价钱,便送到了江宁织造府,也是事有凑巧,当日我族兄正在江宁织造府与曹大人一同饮宴,曹大人一得到此奇珍,便拿去与他同看,我族兄知我极爱此物,虽有些对不起曹大人还是横刀夺了爱,将此物送进了宫。”

    “这可真是缘份。”宜妃笑道。

    “这也是曹大人容让我族兄的缘故。”温僖笑道,“这物件我得了也有几天了,只愁不知该如何装裱,怕交到内务府的手上给作贱了。”

    “这倒也不难,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一事不烦二主,不如请江宁织造府,在江宁本土寻几个匠人,进上如何?”宜妃笑道。

    秀儿点了点头,“还是宜姐姐想得周到,这江宁织造曹大人,可是姓曹名寅?”

    “正是,他本是皇上伴读出身,执掌着江宁织造府,办事是极妥贴的。”听宜妃的口气,她和江宁织造曹家,也未必是没有来往的,秀儿自这些古人口中听到这些古代名人的名字被轻描淡写的讲出来,总有种怪怪的感觉,曹家后来败亡,有一个后代名唤曹雪芹的,写了一部旷世名著《红楼梦》可是绣儿从小学到大学的枕边书。

    三人围着那幅绣品看了又看,连点心都忘了进,直到敬事房的太监寻来永寿宫,说皇上掀了永和宫德小主的牌子,让德小主回去梳洗打扮,这才散了。

    康熙将奏章合上,沉思许久,还是一字未写就扔到一旁,眉头紧锁,眉宇间似有怒意,秀儿端上一杯清茶,他都未曾瞧见一般。

    “皇上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倒也不是为难,见正蓝旗奏报,如今我大清入关不过几十年,旗下人等就堕落得连马都不会骑,指着铁杆庄稼寅吃卯粮不事生产,长此以往,我大清竟要无可战之兵了。”

    “皇上平灭三藩靠得就是我八旗将士骁勇擅战,想是正蓝旗奏报的并非精锐之兵。”秀儿心知康熙说的事是对的,越到清末所谓八旗铁骑越弱,到了太平天国做乱之时,已经是汉人将帅的天下了,可这是后世的事,秀儿不想做那些个虎躯一震改变几十年国运之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她此时乱改动,谁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但愿如此。”康熙又瞧瞧秀儿的表情,见她嘴角微抿,显然是有些心事,他与秀儿相处日久,秀儿能看透他的小动作,他以他的聪明又岂会看不出秀儿的,“秀儿,你说我将你家入哪个旗属下好呢?”

    “啊?”秀儿一愣,“?”乌雅家是正黄旗包衣,虽说是上三旗下人,却也是奴才的身份,康熙说要给乌雅家,就是要将乌雅家由包衣,变为旗人,这对于满族人来讲,简直是天大的事,她跪了下来,“皇上,妾之父兄皆是庸碌之人,于国家无功,妾在宫蒙皇上圣宠已然是天大的幸事了,之事还请皇上三思。”她在宫中已经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若再给家人,简直是往热油锅里扔冰块一样要炸开锅。

    “乌雅家乃是创世之名家,你又身居妃位,给你一家朕以想了许久,心意已决,你不要再推辞了。”康熙知道秀儿的心事,她一向是怕自己太招人眼,惹别人嫉恨,可依着他的性子,旁人越嫉恨就越要站得高高的,让别人碰也碰不到才成,总有人背后嫌弃秀儿是包衣出身,他今日就把包衣二字去了,看谁敢再拿此事说嘴。

    秀儿知道康熙说心意已决,此事就再无转寰余地,只好谢了恩。

    翌日康熙下了旨,包衣佐领乌雅武威旗下一族抬入正蓝旗满州,武威依旧领佐领衔,自此乌雅家再不是包衣,而是正经的旗人。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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