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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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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原炟已经领着原家的大小爷们在外面候队等候梁王楚因,他游目四顾了一下,偏偏少了原夕争,不由转头问道:「子卿上哪里去了?」

    一众老小均齐齐摇头,原炟强自压下心中的恼怒,低骂了一声:「真是不知好歹!」

    原炟转头嗔怪地看了一眼原夕争的老子原缘,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冷静。

    原缘面露惭色,心中不由暗骂原夕争。其实原室的嫡系都是子女无数,但是他们长年做官经商在外,家里都有正室掌权,因此久了,便养成颇为忌惮正室的习气。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拈花惹草无数,但真正能进原家门的女人却很少。

    原夕争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一个绝顶的美人,原缘也曾颇为心动,加上她为自己怀胎十月,也曾动过若生下儿子便抬举为妾侍的想法,只可惜那晚听过掌灯僧人的所言之后,他瞧着这对双生子便越瞧越不顺眼,将原母迎娶入门之事便就此搁了下来,之后逐渐冷淡。

    原夕争九岁那年在村口路上堆土垒堡,恰巧有着名帝师公孙缵路过,笑着劝说道:「小娃娃,你在此垒堡,车马如何行进?」

    原夕争昂首道:「自然是绕道而行!」

    公孙缵笑道:「你要让车马绕过你的土堆?」

    原夕争眉毛一扬,豪气地道:「先生此言差矣,此乃城池,非土堆也!」

    公孙缵下车在那土堆旁绕了一圈,笑道:「娃,莫非你要以叶障目,指土堆为城?」

    原夕争道:「有我在,土堆即是金汤!」

    公孙缵竟然不恼,相反改道原家村作客,顺道提出要收原夕争为徒。

    这是原缘事隔多年之后再一次注意到这对双生子,没想到原夕争能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倘若原夕争能从师于公孙缵,将来即便不是太子傅,也必定要是哪一位王爷的恩师,此事非同小可,能使整个原家与之荣焉。

    哪知原夕争即将远行之时,却是突然在村边水塘里差点溺水而毙,原缘不由又想起了掌灯僧人那句水多金沉预言,眼瞧着大荣华富贵就在眼前,被一心法师的规劝压制于胸多年的杀机终于都冒了出来。

    他以送原纳兰去华山为家族兄长祈福为借口,实质却是想借刀杀人,一个小孩子,没了家族的供奉,在荒凉的尼姑庵里,受苛刻的老尼差遣,没吃没穿,没人照应,哪能活命?

    只是没想到原纳兰顺利地到了华山,又活了下来,时常有家信回来。

    他几次遣人打探,打听到原家确实曾有一个女孩子到过华山,但果然如他所料,刚到就死了,那所尼姑庵原本清贫,收个女弟子本来就是图原家给的几个钱。

    女孩子一死,庵内连棺材都舍不得置办,只弄了张草席匆匆掩埋了,来年便来了一个人,说是受女孩子的兄长所托将她尸骨带回,尼姑庵收了钱,便让来人将尸骨给挖走了。

    人都死了,哪里有家信回,不用多问,自然是原夕争的手笔,这不由令心中有鬼的原缘是胆战心惊。

    岁月匆匆,几年过去之后,回来的原夕争果然出色不凡,但同时也吊儿郎当,完全不思上进,现在居然因为惹了一场风流官司,连棋院一个小小的官职也保不住。这让原缘气馁之余,心中却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怨不得赫赫有名的帝王师公孙缵似也全然没有将他推荐到皇室之意,既庆幸又懊恼,原缘的心情可以说是复杂又讽刺。

    他回头招来一名奴仆,没好气地道:「去把原夕争给我找来,记住了,等会过来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惊扰了十皇子的驾乘。」

    奴仆应声而去,却未在原母处找到原夕争,只把原母急得团团转。

    原夕争正一身女装站于曾楚瑜的面前,曾楚瑜看着眼前的女子面露惊愕之色,后退了半步,迟疑道:「纳兰?」

    原夕争摇了摇头,道:「我是子卿。」

    曾楚瑜似乎有一些茫然,道:「子卿哥哥,你穿女装做什么?」

    原夕争还未说话,绿竹在旁兴奋地笑道:「刚才我们把那个齐国的二殿下李缵,跟梁王楚因耍得够呛,小少爷的口技真好,把你的声音学得真像,还会缩骨之功,缩得跟你一般高矮,你要是在那里肯定要吓一跳,必定要以为是自己在说话做事呢!」

    原夕争走近了曾楚瑜,道:「楚瑜,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从心里想要你觉得快乐跟幸福……但这却是我唯一能给你的。」说着,他抽掉了曾楚瑜头上那枝华丽的金簪,然后从自己头上抽出那根木制蟠龙发簪,将它插入了曾楚瑜的发中。

    曾楚瑜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但最终冷傲地转身离去。

    绿竹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对原夕争道:「楚瑜小姐的脸明明长得比您漂亮,可是倘若跟您站在一起,便仿佛是绿竹一般。」

    原夕争莞尔,道:「你快莫要乱说,被楚瑜听见了,只怕要有三四个月不理你!」

    绿竹吐了一下舌头,道:「我不敢,倘若她知道了,只怕要有三四年不会搭理我!」

    原夕争动作迅速地将自己身上的白衣脱下,换上宽松的淡黄色麻质男袍,将自己的长发用一块帕子简单的一挽,骨骼一阵爆响,便又成了一名高挑俊秀的少年。

    原夕争随手将衣物丢给绿竹,道:「将它埋了。」

    绿竹接过衣衫,问道:「若是让您来挑,您喜欢那个彬彬有礼的十皇子楚因,还是那个霸道又不讲理的李缵?」

    原夕争斜了她一眼,道:「那二人与我何干?」

    绿竹兀自道:「要说讨人喜欢呢,自然便是梁王,没想到他贵为皇子,又是皇贵妃所出,却一点架子也没有,温文尔雅,将来必定是个好丈夫。那个北国李缵就未必了,我看他凶神恶煞的,将来说不定会打老婆……」她还说得津津有味,原夕争却在她的脑袋敲了一个响栗,笑道:「你再不走,恐怕等不到今晚自个儿的屁股便要遭殃了。」

    绿竹摸着自己的脑袋呼痛,将白衣塞入一个大树洞里,嘴里仍然忍不住地道:「不过李缵这个人的皮相倒是真好,眉毛真黑,鼻子又挺,不都说北国人黑乎乎的嘛,我看他倒是长得挺干净,穿着枣红衫,往那一站,十皇子我当时都没看见,就是脾气忒大了一点。」

    原夕争想起李缵被倒吊在树上时,那股不惊反喜的怪模样,不禁嘴边一笑,却不再多话,而是与绿竹匆匆离去。

    二人才走不远,便看见原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连声道:「子卿啊,你跟绿竹哪里去了,还不去村口迎候十皇子?」

    原夕争笑道:「娘,这十皇子不过是一个闲差皇爷,我还是不用去了,便让些机会给叔伯兄弟们吧!」

    原母大怒,道:「胡说,你这不成器的孩子!」她说着一把纠住原夕争的胳膊匆匆而去。

    此刻的原炟正看着马队远远而来,当前身着金黄色四爪龙服的自然便是当今的十皇子梁王楚因,而他身边身穿枣红色紧身箭服的俊美男子,想必便是北齐二皇子李缵了。他立即满面虔诚领着一大群人迎了上去跪接十皇子楚因。

    楚因见他下跪,连忙下马搀扶,道:「原世伯万不可如此,原氏曾出过一名嫔妃娘娘,算来原世伯也算是楚因的长辈,此等俗礼便免了吧。」

    他说话客气,但原炟知道那原氏的女儿不过做了一个美人,没几个月便失宠了,哪里谈得上娘娘的尊称。但楚因这么一说,无形之中抬高了原家的尊贵程度,虽然原炟不知梁王因何如此抬举原家,但也因此对楚因心存感激,连声请他们进屋。

    楚因却笑道:「我等此来,只不过是为了陪同北齐二皇子观光。二皇子喜好民俗,听闻原村已经有五百年历史,便心存向往,因此我们便不在屋里坐了,不如四处走走!」

    他说四处走走,原炟哪有不应之理,自然呼啦啦的一大堆人群跟着领着往前走。

    李缵一路行来问了许多问题,原炟惊觉这位北国皇子居然对南朝文化异常的精通,真是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位在兵营里长大的皇子。李缵一路前行,见原村虽然陈旧,但是建筑还是可见其精美之处,如浮镂砖雕的墀头,柱础石,即便是门前的栓马柱与抱鼓石(注6)也都是精雕石刻,活灵活现,巧似工艺之品。

    李缵站在一座抱鼓石前,细细地观赏它的外观,抚摸它的质地。楚因原炟虽然不解李缵为何喜爱看这些寻常建筑,但也只好在一旁耐心等候。可不巧他们突然听到有人一连串的絮絮叨叨,道:「子卿,你今天无论如何要表现得好一点,不要枉费了你爹爹的一番苦心!你不是跟着公孙先生学着当太子老师的吗?怎么真的机会来了,却又不肯去见皇子,倘若你能辅佐十皇子当上太子,这是多大的功劳……也不枉母亲多年的含辛茹苦。」她说到最后四个字似有一点哽咽。

    然后听到一人似无奈地笑道:「娘,这十皇子母贵但势平,恩宠盛却不自帝心,还是当一个闲差王爷对他更好一些,你又何苦要拖人家下水。」那人的声音清朗之极,令人会有一种清脆之感,但语带惫赖,便又很好的消弥了那一瞬间里的稚嫩,只觉得此人的声音令人舒服之极,爽而不硬,柔而不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