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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状元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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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像长了腿一样,飞快地传遍了雍都的大街小巷。这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看起来,无疑是一种信号,一种太家深得天子宠幸的信号。不然要怎么解释,在这种不早不晚的时候,偏偏就提了太曲?虽然御史没什么实权,但是谁知道以后是不是还会往上提?

    而猜出了帝后用意的太安就不是这么想的了。他觉得,若真是他想的那样,这个圣旨是为了提点他们注意交际,那他真是再圆满也不过了。他考试之前若是没有告诉他爹要拒绝的话,恐怕这时候他爹就该和他商量婚事了——他十四了,议婚订婚早就不算早。

    如果一切顺利,他就该在等着殿试,然后再等着旨意,接着按照上头写的地方去外地做个县令之类;再等两年后,看政绩调回雍都,从年俸五百石的官职开始努力。当然,也有人不外任,但那通常就是内廷官员或者纯文职,一般接触不了什么实权了,典型例子就是桑曼容。男女有别,便是可以同科举士,志向也各不相同,不过大部分还是会选择外放——毕竟,期待平步青云的人还是比较多的。

    太安不觉得桑曼容的决定有问题,毕竟她喜欢乐常那么多年。但是放在他身上,就必须有更远大的志向了——如果他一辈子就只能在内廷伺候,就算昭宁不介意,他也会自惭形秽。好男儿志在四方,他倒是不觉得他该一辈子在外头做官、十年八年回不了一趟家,而是该抓住这个机会,做出一番成绩来。因为昭宁配他,无论怎样都是低嫁,他绝不想让昭宁被人暗中说没眼光。

    只是两年十分关键。他出外去任职,能回雍都的时候就只有过年时述职,那哪里还能知道昭宁平日里做了什么、心情如何,还有她又和谁走得近、喜欢和谁打交道?说不定就给人趁虚而入了。

    所以现在,太安宁愿相信,帝后是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借此给了他隐晦的提示。毕竟,他已经为此努力了许久,初见成效,若是知道的话,肯定也会把这个一起调查清楚。这样一来,不说是肯定能成,至少他们并没有直接反对;只要他继续努力,可能性就会越来越大。

    他这头想得多了,太曲那头也想了不少。他怎么想都觉得,天子不可能不是故意挑这天把他擢到御史的位置,也差不多知道这是天子让他继续洁身自好的意思,但是为什么呢?不早不晚,就今天?

    所以在送走最后几个客人之后,太曲转头就把太安叫到书房去了。他总是觉得有哪里漏了,说不定就是儿子没和他说完的事情。“今日之事,你有何解?”

    太安看着他严肃的表情,手指微微用力地掐了一下手心。太曲对这件事根本一无所知,并且按他一贯的性子,有很大可能会觉得他是自不量力。但是这已经瞒了很久,再也瞒比下去了。所以他定了定神,把他喜欢昭宁以及今日事情的推测说了出来。

    太曲原本以为儿子喜欢上了哪个普通民女,这才遮遮掩掩的;乍一听竟然是公主,不由得大惊失色。“胡闹!殿下天潢贵胄,岂是我们能够肖想的?”

    太安只垂着头不说话。他该说的刚才都已经说了,太曲这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太曲说了他一句,见他这反应,也知道自己激动了。不过他怎么可能不激动呢?这事情放吴家就很正常,放他们家完全是高攀!“公主知道了?”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稍微平静下来,“这事谁呈给陛下的?”如果是太安跑到皇帝面前去说求娶公主,他一定打断他的腿!如果是撺掇昭宁去做的,也一样!这样绝对毁了他们太家的清誉啊!

    “殿下已经知道了。”太安继续低着头。“陛下那头不知是谁说的。”这件事他知道,昭宁知道,左歆然知道,但是感觉没有人会告密。他自己知道自己没做,昭宁恐怕还在害羞着,而左歆然也从来不碎嘴。不过就算没有人说,帝后一贯明察秋毫,被现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

    太曲也想到了这点。这宫里宫外的事情,若是想避过帝后耳目,实在没什么可能。他们这时候都没想到,太子已经把这件事在明面上提给皇帝皇后了。不过他听太安的语气,就知道有一点是确定的:“是你先和殿下说的?”

    太安把头低得更低了些。

    看他这反应,太曲再有气也不出来了。毕竟已经上达天听,如果真有事,他就算现在把太安打得半死也没用。“……殿下说了什么?”

    想到那句话,太安微微有点脸热。“殿下说,若是不把春试的头筹拔下来,一定治儿子不敬之罪。”

    太曲几乎是瞪着他看了。不敬之罪?他儿子到底对公主做了什么啊?这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吗?他一点也不想问这个问题了,气道:“木已成舟才来说,很好,很好!”

    太安故意说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不论是谁听了都会想歪,在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他爹。他就知道,如果提前说出来的话,太曲肯定不会答应他、然后强硬阻止他的。毕竟他爹性子摆在那里,肯定会觉得和皇家结亲难度太高,以后的日子要过得战战兢兢不说,还显得自家在攀高枝。

    读书人注重的,当然是所谓的一身风骨。就像是他邹师傅,为表忠心,在前朝倾灭的时候随同先帝一起饮了毒酒。他爹虽然还不至于到这种程度,但也肯定不会上赶着拉关系,进雍都的原因有一半是迫于养家压力。

    虽然太安觉得,他就是喜欢昭宁,和公主什么的身份没关系,但这话现在不能说。因为他很清楚,读书人还有一点脾性,就是思想古板,若是对女子做了什么出规矩的事情,自然是必须娶回家负责的。所以他在故意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好让他爹同意,而不是压着他去请罪、然后推了这件事。

    “殿下怎么没当即就治你的罪!”太曲想来想去,这件事都无可挽回,不由得了怒,一手把桌上的茶杯给打了。若只是眉来眼去也就罢了,要治罪的话,肯定不止这种程度吧?动手动脚的名声可绝对不好听。帝后怎么说都待他们太家不薄,他自己也一直兢兢业业,怎么在这节骨眼儿却出了这种事?

    太安看着时间差不多,果断跪了下去。地上全是碎瓷片,茶水还冒着热气,他一跪下去膝盖就冒出了血,沾染在天青色的外袍上,和深色的茶水一起洇成一大片。但是他一声没吭,只道:“爹爹息怒!儿子既然应了殿下,就一定会将事情做好,好好待殿下。儿子知道这是高攀,但只求爹爹别气到了身子。”

    太曲听着他中间的话,差点又气个倒仰。什么叫“好好待殿下”?这死小子到底看上公主多久了,一副非卿不娶的模样?就算是他刚才不明白,现在也有点猜出来,无论公主说要治罪的事情是真是假,他家这个傻小子认定了要娶公主肯定是真的。

    看着太安坚定的脸,膝下刺目的血色,再看桌上那卷明黄的卷轴,太曲只得伸手按住狂跳的太阳穴。“做的什么孽哟这是!还不赶紧给我起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太曲最后只能认了。谁让他儿子居然看上了公主呢?说起来,若不是公主脾气实在算好的,帝后又宠着她,不定会出什么事。他后来冷静了也就回过神,如果太安真的对昭宁无礼的话,那帝后不可能不知道,那也就不可能有现在这种状况。儿子为了这件事甘愿和他这个老子耍苦肉计,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书学得多了有什么用!心思都花在对付老爹身上了!太曲在心里咆哮。可便就是他再迂腐,也不可能想把儿子砍手治罪,那就只能指望着儿子再争气点,爬到更配得上公主的地位了。

    放榜过后三日,殿试开始了。若说皇榜上的位次只代表着春试的第一轮结果的话,殿试就是那最后决定许多人一生的地方。参加春试的考生数以万计,但是最终只有数十个能走进天门宫,接受大越最尊贵的人的考校。大殿庄严,上座帝后,旁边两列都是朝中重臣,任谁第一次见到这阵仗,都会不免手脚软。

    太安站在答完的那列,听着最后几个人的声音。他刚才回答的时候什么别的想法也没有,也没敢抬头看上面。他从来没觉得他能成功瞒过所有其他人,尤其是天子皇后,所以只能尽力将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到最好。

    虽然太安自认表现正常,但是帝后心思无法揣摩,现在也只能站着,心里转过一个又一个念头。从现在的情形判断,若是点不上头名,他自觉得位列前三甲应该毫无问题。但这也就是个博个出身而已,最重要的还是在外任的时候做好。他刚才就这么表示了他的意思,周围的大臣似乎有些在笑,现在回想起来,紧张得有点心虚。前几日跪伤了膝盖,敷了药以后就一直凉飕飕的,他现在也感觉不到了。

    虞婵坐在昭律手边,偶尔插口提问,更多的时候在观察下头人的细微反应。她看见太安站在人群里,就像一棵笔挺的松树,不由得嘴角就含了笑。此时昭律正好转过头,不由微微挑了挑眉。于是她凑过去,把前几日得来的消息附耳告诉他。

    “我说他刚才走动的时候怎么有些僵硬。”昭律一听也笑了。“太爱卿一直是这样的,他倒是摸透了,相当有心。”

    “他这要强的性子,之前还会和宁儿争执一二,转个方向之后就绝不可能让宁儿受苦了。宁儿倒是个有福气的。”虞婵继续道。反正底下的人不敢看他们在上面做什么,多说几句话也无所谓。

    昭律点点头,又想到什么,笑得促狭了一点:“你这莫不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去。”虞婵嗔了他一句。“还不赶紧点状元了。”

    “夫人莫心急,你的状元女婿跑不掉的。”昭律笑道。然后他伸手招了招,宫监会意,走到前头,展开了手里的卷轴,大声念出了名次结果。这是倒着往前念的,点到谁的名字,谁就出来下跪谢恩。所以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宫监还没出声,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最后赢家是谁了。

    “钦点状元一名,太安!”

    在满殿人的目光中,太安几乎要走不动路。一瞬间他什么也想不到也想不了,只余那一句回声。酷暑寒冬,他从未间歇,为的就是这么一刻。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笑脸,他终于回了神。他出列,走到了给状元留出的最前的位置。

    这只是一个开始。宁儿,等我,等我风风光光地来娶你。